弘阳一中,高三九班。
早课刚过,男生们乱哄哄挤成一团,磨皮擦痒,互通小道消息。
“听说吗?沉壁一中来了apha转校生,特别嚣张,也特别能打,开学第一天就把南台一中的校霸揍得哭爹喊娘,磕头直呼姑奶奶!”
“我知道,姓钟,还是个金刚小芭比,听说是从k省过来的!”
“k省?那不就是骁哥的老巢?!”
男生们一致把目光后挪。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而他们高三九班的王者转校生,后背懒洋洋靠着椅子,手速飞快玩着游戏。
弘阳一中向来有着情场一中的称号,而这个称号在转校生衡骁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衡骁是高二转过来的,靠着开学的摸底测验,空降年级第一的宝座。而开学第一天,他不过随口问了一句路,校花和班花着急表现,不仅起了口角,还为他当场干了架,双双进了医院,足足躺了一个星期。
这转校生是有点蓝颜祸水在身上的。
开学第一周,对方课桌里的情书塞得爆满,后援团以恐怖的速度在校园扩张。
开学一个月,情场一哥的地位正式确立,并且名闻四校。
小弟凑了过去。
“骁哥,你认识钟般弱吗?她也是k省人呢!”
转校生穿了一套夏季校服,白底短袖,红蓝条细边领,比起男生们的耍酷解开扣子,或者改短裤腿,他是标准的乖学生穿法,扣子系到顶端,裤腿也遮到脚踝,再顶起一张白皙漂亮的男孩面孔,堪称仪容仪表的完美典范。
哪怕老师经过,看着这年级第一翘着腿玩手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他。
“boo!”
游戏的爆炸音效吓了小弟一跳。
手机屏幕飘出了一行文字。
“恭喜,敌军已死亡,您获得了最终胜利!”
衡骁眼皮也没撂开,不咸不淡扔下一句。
“不熟。”
其实是熟得都能炖一锅子里了。
衡家扎根k省,衡骁也在本地待机,屁股后头还跟着一条小尾巴,天天哥哥长哥哥短,哥哥夹菜我吃饭,哥哥打架我摸鱼!
又损又没良心。
这条小尾巴是从小粘着他的。
他六岁那年暑假,钟家一家六口来k省旅游,两家有生意的往来,也趁着这个机会频繁走动。钟家有三个女儿,最小的一只,是家里的混世小魔王,天天把弟弟当成沙包一样狂揍,导致钟小弟哭哭啼啼来找他告状。
衡骁帮了他一次,钟小弟就赖上他了,每次姐姐一来,他就要钻他的房间嚷嚷着哥哥救命。
次数一多,衡骁这好哥哥当得也不耐烦,就拎着小魔王,好好教训了她。
对,他逮住她屁股,揍了一顿。
年幼的小孩都没分化,打架全靠一拳一脚,他学过技巧,就把她撂地上了。
她嘴角仅是破了点小皮,哭得惊天动地。
她一边哭,还一边恶狠狠威胁他,“你等着,我收拾不了你,有的是人能收拾你!”
衡骁更狠,咚的一声撞墙上了,额头开了血花,唬得她一愣一愣的,都忘记了还击。当家长赶来,衡骁虚弱地说,“别怪妹妹,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跟她生气的,这不是妹妹弄的,是我自己,我自己撞的……”
这一波把她气得够呛。
自此以后,般弱就跟衡骁杠上了。
特别是她来k省念书,跟他同一个年级,同一个班,就更加方便她搞事了。她装作是他的小狗腿,头号小迷弟,每每都打着他的幌子惹事生非,衡骁不知道给她收拾了多少回烂摊子,见到她后槽牙就隐隐发痒。
所以从七岁时起,衡骁的生日愿望就变成了——
小魔王滚回g省读书!
别再来烦他了!
但很可惜,他的愿望年年不灵,小魔王倒是一年比一年长大,甚至比他更快一步分化。
十二岁,她第一次初潮。
当时他们正上着体育课,是一场男女混搭的篮球赛,那小孩正嚣张压制全场,浑然不知自己信息素外泄,校裤沾染血迹。衡骁拆开自己校服,给她系在腰上的时候,她还很不耐烦推他,“大热天的干什么呢!我又不像你屁股娇嫩吹不了风天天系外套!”
衡骁“?”
你再说一遍?
谁他妈屁股娇嫩吹不了风!!!
他都是为了谁才系了一年的累赘外套跟个傻逼似的!!!
oega的发育比apha要早,所以大部分ogea都比较早熟,但到了衡骁这一处,情况刚好反了过来。
他心思细腻,成熟得比她早,她还没懂的事情,他已经进一步了解了。
九岁,青少年腺体体检,衡骁看到了般弱的报告单,进化方向锁定了oega,也就是从这一天起,衡骁就不再跟小0打架了。他试着去当一个温柔哥哥,给她买早餐,帮她排队点奶茶,作业借给她抄,陪她熬夜打游戏。
等她困得直接瘫自己床上了,他一边抽走她的手机,一边帮她盖被子,任劳任怨得像头小黄牛。
他甚至还为她翻了外墙,去浏览了一些小o私密网站,才知道她会有初潮,而且搞不好湿掉整条裤子,因此他未雨绸缪,早早系了外套,就等着有一天优雅得体给她围在腰间,尽展哥哥温文儒雅的风度。
然后就等到了一句屁股娇嫩。
衡骁只觉多年良心都喂了小汪汪。
不过等到初潮真正来了,小魔王变成了小哭包,跟牛皮糖一样粘着他不放。
oega有信息素依赖症,衡骁虽然还没分化,但般弱跟他在一起混得久了,对他身上的气味最为熟悉,就像是小猫钻进了它的窝里面,只有窝在衡骁的怀里,小猫才会感到舒适自然。那一段时间里,俩人形影不离,衡骁上个厕所她都要眼泪汪汪,抱着他不放。
小o抽抽搭搭“你要去多久?”
小a“三四分钟吧。”
小o哭着喷毒“这么久你是在马桶里游了一圈k省的海吗?”
小a“……”
于是这段问答之后,衡骁很少喝水,除非是真的口渴到忍不住。
姑奶奶的初潮闹得是人仰马翻,衡骁也累瘦了好几斤,好不容易等这一段过去,他又迎来了第一次分化,不出所料是个apha,全家都很高兴。
这回轮到他吸姑奶奶了。
小奶猫爱叫又爱闹,衡骁在前期吃尽了苦头,被迫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的条约,沦为她的奴隶小哥哥。他伪装乖巧,耐性十足,找准她的死穴之后,将这一身刺毛毛捋得舒舒服服的,于是她也不作妖了,窝在他的胸口乖乖玩她的小猪钥匙圈。
那是他套圈圈赢回来的,不值钱,但她却很喜欢。
转眼到了高一。
没有意外,衡骁又跟般弱一个班级,因为不想住宿舍,家里人给他们就近买房,还是让俩人待在一起上下学,他们有空过来瞅瞅。
衡骁对他们的安排心知肚明,并不拒绝。
订婚是迟早的事。
他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脑子还行,性格开朗,是社交圈子里最受欢迎的对象。对他来说,只要稍稍热情,做一些讨人喜欢的事情,比喝水吃饭还轻易。围在他身边的女孩从来不缺,飞蛾扑火般热烈,想要走进他的心。
哪怕是不跟oega标记,只要他想,大把的bea女孩很乐意跟他谈恋爱。
衡骁知道自己的毛病,天性薄凉,还有点矫情,当他拥有足够多了,被宠坏的孩子,就不怎么珍惜容易到手的。而且他做事三分钟热度,也无法对某一事物保持恒久的热情。
他向人们展示的喜恶是经过挑选的,人畜无害的,实际上他的世界泾渭分明,有时冷血得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他对待感情亦是谨慎强势,兔子不仅爱吃窝边草,更喜欢慢慢煨熟,煨得她身心发软,再慢慢哄骗着,把她叼回自己的窝里。
这个过程比衡骁想象得要漫长。
上了高中之后,她交了更多的朋友,人缘好得跟他不相上下。
在纯真的校园时光里,少男少女,青春活泼,总有些暧昧的气氛。衡骁收到的情书不计其数,大多数都是没有署名,表白者清楚得很,他身边有了一个奶味小o,单是一个青梅竹马,就克死了所有的天降。
某次晚自修后,衡骁提早回家,客厅里坐了一群女同学,而他的小o左拥右抱,好不快乐。
女同学见他回来,拘谨得满脸通红。
apha男孩身高腿长,模样俊秀,纯黑校服更显得他周正清贵,他挎着双肩包,带子懒懒滑到了手肘,哪怕这种倦懒漠然的样子,apha天然的攻击性也让一众oega感到紧张。
“这么多人,干嘛呢?”
般弱抢先回答,“她们是来过夜的!”
“过夜?”
apha男孩似笑非笑,随手将书包带子拨了回去,转身就走,“这里不准过夜,让她们回去。”
“为什么啊?”
般弱追了出去,扯住他的带子,衡骁不想跟她废话,一手糊了她的脸,“你让一群o住在a的家里,你想干什么呢?”
她震惊不已,就像是看一只随地发情的小禽兽。
“哥,这么多,你会精尽人亡的!”
衡骁“……”
该懂的不懂,不该懂的踩他一脸。
衡骁嘭的一声关上门,丢出一句。
“去!别来烦哥!”
衡骁在房间里打游戏,半夜摘下耳机,听到了一阵诡异的笑声。
衡骁赤脚走了出去。
门没关紧,他稍微推开一条缝隙,就见一群黑漆漆的脑袋凑到电脑前,而他家那一颗最激动最兴奋,险些捏爆了薯片袋子。
衡骁撂了两眼屏幕。
很好。
动物世界之春天特辑。
大半夜不睡给他在家里聚众看猫片。
般弱看得正起劲,忽然头顶一片阴影,她往左边挪了挪,阴影也飘向了左边,她挪到右边,照样是被罩得严严实实的。
“灯泡坏了?”
她咕哝着抬头。
漂亮精致的男生面孔正俯瞰着她,瞳孔漆黑,阴影让双唇的颜色都淡了。
般弱干笑。
“哥,你怎么来了,还没睡呢,这,要不一起看?哎哟,疼疼疼——”
衡骁一脚跨入了apha青年期,个子疯狂抽条,长手长脚的,拎起她来就更加得心应手了。
般弱被他领回了自己的窝。
“今晚就在这睡,不到天亮不准出门!”
衡骁严重警告。
“还有,那些东西不准再看,伤眼睛!”
般弱扑棱着,还想垂死挣扎呢。
“我就看看,多一些经验总是好的……”
衡骁呵了一声,很有冷笑的意味,“想要有经验,光看有什么用,你给我好好学习,等你毕业,你哥我天天陪你练级都行。现在,给我睡觉!”
想起什么,他又凑过去,闻了闻她的嘴,“今晚没喝牛奶?”
“……忘了。”
衡骁冷漠哦了一声,大概是今晚他动了点怒气,说话也比较刻薄,“你看你这腿短的,再不喝点牛奶长长,以后想玩腿咚都玩不了,你一个小短腿,有什么脸儿去看人家腿长的猫片?你有代入感吗?”
般弱“!!!”
不带这样打击人的!
衡骁把她锁房间里,亲自煮了一杯温牛奶,递到她手上,等她睡了才离开房间。
第二天,般弱蹑手蹑脚回到自己的房间,女同学都睡做一团。
般弱打开自己的电脑。
哦草。
桌面壁纸换成了我佛慈悲四大皆空。
般弱的存货也被删得干干净净,衡骁那个狠人,真是一滴都没有给她留下。
她流下了心痛的泪水。
一连几日,风平浪静,衡骁觉得不太对劲。
那个小作精被他抹了面子,平常都要闹个几天,怎么这一周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正心神不宁,接了一通电话。
来自综合医院的。
“你好,你是钟般弱的家属吧?她前几天来做了腺体体检,出现了第二次分化为apha的特征,你们抽空要来做复诊。”
衡骁“???!!!”
我养了十年的小奶o,眼见就要变成女朋友了,她说硬就硬了?
他脸色发青挂断了电话。
“钟!般!弱!”
般弱见势不妙,扒窗就溜,然而她哪里跑得过一个货真价实的apha,她又被衡骁逮住脖子,拎着去办公室请假,随后搭车前往综合医院。回去的路上,衡骁靠着车窗,全程低气压,搞得司机以为他们是参加完葬礼回来,还出口安慰几句。
般弱就说,“我们不是参加葬礼,是刚从医院回来。”
司机更加同情,“是家里人生病了吗?小伙子,尽力就好。”
后一句是跟衡骁说的,后视镜里那小哥脸给白的,嘴唇都咬出了血,真是可怜。
般弱出了一口恶气,浑身舒坦,不枉她特意在家属一栏写下衡骁的名字跟电话号码。女孩子穿着高中的校服,气质清纯乖巧,笑眼弯弯,“是啊,哥哥,尽力就好,当不了小情人,我就做你的小兄弟嘛!”
司机“???”
这话信息量好大!
那小哥也没说话,伸手抹去了唇边的血迹,轻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