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舟惊愕,难以置信望着白云归,泪珠大颗大颗簌簌滚落。
白云归面容没有刚刚的盛怒,只是语重心长道:“你的遭遇很可怜,我也同情。被亲人推向火坑,沦落风尘,你是个薄命的人。这不仅仅是你的不幸,是整个时代的罪孽,是整个民族的沦落和扭曲。你是我管辖内的百姓,百姓养活着军人,军人保卫你们,我们谁对谁都不存在恩情。况且,当年用xing命和鲜血护住你的,是你的仆妇,你却只记得我……”
声音里不自觉流露失望,他微微一顿,悄敛了情绪,继续道:“我已经明白告诉你,不管是做我的女人还是下属,你都不够资格。你不管是做了舞女还是后来做了特务。也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没有逼迫你。难道因为你心里念着我,我就要对你的不幸负责?”
容舟的手微微颤抖起来。难以置信望着他那张平静的脸。
这般无情。
以前听人说,白云归是个狠毒无情的人,她一直不信。再无情的男人。都会被女人的柔情打动。
他牵着那个女人的手,要为她办最盛大的婚礼。难道他无情?不,他对慕容画楼有情,且是浓浓深情。
是她走不进白云归的心而已。
容舟突然蹲坐在地上,用手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像个失落的孩子。刚刚她落泪时,依旧刻意保持着她的柔媚与楚楚可怜。此刻。才是绝望的放声啼哭,泪珠沿着她白皙手背滚落。
“我怎么办,我以后怎么办?”她哽咽着呢喃,“你不要我,我这些年这样辛苦活着,是为了什么?我举目无亲,没有人真心疼爱我,这个世界有什么可以留恋?”
这些话,似乎宣泄绝望,也好似在威胁白云归:他若是不肯要她。她活着便失去了目标,还有什么意义?
画楼一直以为,容舟在李潋之的南下计谋中,扮演了角色。如今瞧来,就算是有角色,也是用来误导他们的。
这样的女子,只能用来施展美人计,除此之外,难堪大任!
画楼有些失望,原来容舟是李潋之的烟雾弹;
“那是你自己的选择!”白云归最是听不得这种消极的调子,更是不喜欢女人用死来威胁他,眼眸又噙了薄怒,“你愿意为别人活着,或者自己活着,我强求不来;你愿意去死,我更加无法阻挠!命是你的,生死你自己决定。你弄坏了夫人的婚纱,怎么反过来好似我们欺负了你一样?”
听到这话,容舟哭得更是伤心。这些话如同一根刺,刺入她的心脏。
从前,那么多男人求着她,她玩弄他们与股掌之上。
如今这是报应吗?
可是这报应,也太狠了。哪怕他不肯给她全部的疼爱,只要一份,只要肯敷衍着她,她都会心满意足。
哪个男人身边,没有姨太太,没有红颜知己?
偏偏白云归没有!
她不幸,容舟觉得自己如此不幸。她盼了这些年,等待的居然是这样怪异另类的男人,可是她能如何?
跟了多情的男人,总有一日容颜未老恩先断,新人换旧人。
“好了别哭,这一整日我头都炸了。倘若你再nào'shi,就回小公馆去,生死我不管。你应该聪明几分,哪些是旁人对你的恩情,哪些是你应得的,你应该想清楚。得到我的保护,不是你应得的!你不要得寸进尺。”白云归冷漠说道,又喊了管家进来,让女佣扶容舟回房。
容舟好半天才抬眼,眼眸里有难以辨别的死灰和阴霾,怔怔落在白云归和慕容画楼脸上。
家里终于平静下来。
画楼觉得容舟的情绪不对。她受了这样的打击,容易走极端。
可是让白云归去安慰她,怕又给她莫名的错觉,以为白云归对她尚有怜惜;画楼自己去,更显得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只怕加深她的怨恨。
每个人的生活,不如意的地方总是需要自己去慢慢适应,接受,最后承认事实跟自己预想不同。
接受残酷,接受现实的无奈,才能真正坚强与成熟起来。
她唯有叹气。
白云归揽了她的腰,这才低喃道:“上楼吧,你不是要换衣裳给我看?”
画楼见他情绪还是不好,便笑道:“要不,您在这里坐,我上楼去换了,下来给你和灵儿薇儿还有采妩看,看看哪一套最好。”
白云归没有心情应付,沉声道:“下次再给她们看,今天穿给我一个人看。”
画楼无法,只得跟着他上去,又吩咐管家,把礼服全部放到客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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