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灵回头又说给画楼听,还感叹道:“其实张家一开始大约是想着高雪芝是市长千金,让张妍跟她亲近。如今又觉得这位千金为人太不靠谱,怕她带坏了张妍,又不准她们来往。幸好张妍明辨是非,要是跟高小姐一样的秉性,心中肯定怨恨张太太拿她当枪使。”
画楼听着白云灵的话,不免莞尔,真没想到她的小姑子看问题犀利很多。她想了想道:“张妍跟市长千金要好,张家的确可以接近高家,而最受益的还是张妍自己;如今知道高雪芝为人不善,张太太告诫张妍不准来往,也是为张妍考虑,宁愿得罪权贵。张妍要是心生怨怼,她也是个拎不清的,你以后过门,对这位小姑子不要太亲近,也不要得罪。”
白云灵颔首,不免笑起来:“从前不觉得,如今才发觉过日子要学习的东西真多。”
想了想,又跟画楼道,“如今一想,我真感谢娘,让我年少的时候远离内宅是是非非,过得自由自在。以后也许艰难,可总算过了几年好日子。大嫂,你看看张家那些人……”
白云灵便是这样的人,永远保留着她的纯真与善良,对生活充满感激,领悟力也极强。
画楼忍不住笑:“其实啊,我们家比较简单。”
白家做生意,也是简单的祖业,女眷们不需要应酬权贵,巴结富户;又因为是内城,出门较少,女眷们之间只有家长里短的八卦,没有利益纷争的算计。
而白老太太奉行无为而治,从不插手各房之事,又减少了一种争斗。
白老爷子镇守家中,儿子们不敢胡来,媳妇们只要严守为妻之道,基本上就不会面临被妾室欺压的状况。
众人皆不敢骄奢淫逸。
白云灵思忖片刻,才笑起来,说白家的确比较简单。
二月初是白云灵的婚礼,白云展杵着拐杖,跟画楼和慕容半岑去参加。
在婚礼上画楼遇到了张妍,还见到了高雪芝。
张妍中等个子,显得娇小玲珑,比张二小姐张璐、张三小姐张婉都要明艳几分,笑容清婉妩媚,举止优雅,言行活络。同她相比,张二小姐张璐显得清傲,不太爱说话;张三小姐张婉显得小家子气,举止不够沉稳。
高雪芝则穿了一袭雪色礼服,脸上的笑意很勉强,一派官小姐的架势,众人都不敢靠近她。
宴会的时候,她显得孤零零的。
婚礼上,自然也遇到了周如倾。
因为白云灵跟张君阳结婚,她固执认为是白云灵抢了她表哥,白家成了她的敌人,见到画楼亦不说话,冷冷哼了一声。
一旁的周太太忙给画楼道歉。
从前觉得周如倾不太惹人喜欢,和张妍、高雪芝比起来,画楼觉得还是周如倾好相处。
至少她的刁蛮只是无知,不是害人。
婚礼过后,白云灵和张君阳去度蜜月,先从香港出发,然后去环游世界。
临走的时候,白云灵想起一件事,偷偷跟画楼道:“龚家九小姐好像看上我五哥了,我见过他们约会看电影喝咖啡,只是五哥不承认。上次我去医院看五哥,那护士跟我说,有个小姐每天下去都去,五哥从来不烦。大嫂,你得留心!五哥对这种事情最别扭了。”
画楼错愕,忙问哪个龚家。
白云灵道:“他们家在法国租界开布料行。”
原来是那个布料巨贾龚家。
龚家二房家有位小姐,嫁给张家三房的大少爷,算是张家的姻亲,画楼见过龚家二房那位太太,慈眉善目的。
“龚家房头众多,那九小姐是哪一房的?”画楼问道。
“四房的。”白云灵笑道。
画楼暗暗留心。
转眼间便是二月中旬,白云归给画楼来了电报,说白家众人同意南迁,各房都要来,至少两百人,让画楼准备好房子,以免众人到来时兵荒马乱。
白云灵度蜜月去了,白云展躺在床上静养,这些事全部要画楼自己操办。
身边能用的,又只有易副官。
画楼怕佣人和副官们不尽心,看房子布置家居都亲力亲为,全部安顿下来,二十多天过去。
三月初八那日,慕容半岑说明天是妈生日。
次日,姐弟俩去了小公馆吃饭,陪苏氏过生日。
不知道是最近操劳过度,还是吃了什么没消化,三月初十那天早上,画楼刚起来,便在洗手间里吐得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