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幼茗方才也被吓了一跳,此刻冷静下来回想,确实也发现了些许令人琢磨不透的东西。
“哥你是说…刚才那位也是外面的人?”
他们兄妹二人游历四方,此前误入此地,想要离开时却已找不到来时之路,不得已受困于此。
此方幻境表面虽安然和乐,但内地里暗流涌动,不出数日必有大事发生,不可久留。
“此人或可拉拢。”魏长戚道。
“还说拉拢”,魏幼茗埋怨地看了一眼他,道:“你刚刚已经惹那位姑娘不快了。”
魏长戚倒觉得还好,笑道:“这也算认识了,不亏不亏。”
“嗯”,他伸了个懒腰,道:“来这后到处都不自在,今天莫名舒心了一回。”
“你就是欠的慌”,魏幼茗说话毫不留情,手上取了药递给魏长戚,道:“自己敷。”
面对妹妹熟悉的态度,魏长戚很是适应,接过药膏,道:“方才我好像看到有人急的站起身恨不得往前扑呢,唉是谁呢?”
“谁管你。”
回应他的是魏幼茗嫌弃的眼神,她幽幽地看了一眼嬉皮笑脸的魏长戚,道:“我有时候真想把你的嘴缝起来。”
“恰巧我乾坤袋中还放着针线,你要不要试试我的手艺。”说罢她按住魏长戚的肩膀,把他死死按在椅子上,动作取出针线,惹来魏长戚一阵求饶。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幼茗,有话好好说,幼茗!”
…
次日晨光初升,伴着一阵清脆的鸟鸣,埋在柔软被褥里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首先传来的是肩膀处的痛感,疼痛让柯冉的意识清楚了不少,她慢慢坐起,肩上的衣服慢慢滑脱,露出已经包扎好的伤处。
回来了。
柯冉回想起在现实中看到的画,料想包扎是殷阙的手笔。
近几日事情太突然,她连着请了几天假,一回去就是上司的夺命连环call,勉强敷衍过去后,她利用她的新能力“看到”了昨晚发生的事。
柯冉扶了扶额角。
她到现在还对那几张画记忆深刻。
浓郁的暗色夜幕下,在蒙蒙雾气之中,黄三爷跌倒在地,动作往后退,在前面的是缓步走来的赤金瞳女子,她肩膀濡血,但丝毫掩盖不住眉宇间的凌厉之色,长靴踩过短哨,踩碎了敌人的最后一丝希望。
她静静地站着,面前的众多人却在瞬间被巨力拧碎,她目中无犹豫,亦无慈悲,有的只是冷漠,杀死这些人和捏碎一只蝼蚁没有任何区别。
而这个人,长着和柯冉一样的脸,或者说这就是她,被殷阙操控着的她。
有些心惊后怕,但并无反感,柯冉敏锐地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变化,她不知何时已经在用这个世界的方式开始思考,面对殷阙的行为,她甚至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不是倒下的那个。
深吸一口气,柯冉将心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赶出去。
除了这件事,还有一幅画令柯冉在意。
夜间庄园微微亮着,坐在榻前的姜宛玉低头轻咳,丝娟上沾染了鲜红的血迹。
这副画很特殊,整张画都是灰白色,只有血迹红得灼目。
“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没有深想,肩膀上的疼痛唤回了柯冉的思绪。
她呼了一口气,后怕道:“当时确实够惊险。”
若那长戈再偏几寸,没入的就不是肩膀而是心脏了。
余光撇到枕边似乎放着东西,她凑近些看,发现是一个青玉小瓶,伸手取过瓶子,露出底下放着的纸条。
纸上字迹遒劲有力,运笔收势时有雷霆收震怒之美,可以看得出笔者行云流水的姿态。
“内服。”她念出其中的字。
是疗伤药。
不出意料的话,应该也是殷阙放的。
如此笔力,是流亡荒野的妖应该有的吗,柯冉不清楚,她仿佛在窥清殷阙的道路上多进了一步,又仿佛这条路上又多了一层迷雾。
服下瓶中丹药后,疼痛减少了些许。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柯冉下榻去开门,打开门后,却是一位陌生的青年。
魏长戚拱手一礼,道:“昨夜多有冒犯,当时发现姑娘面色不佳,特此送药赔罪。”
这……谁啊?
柯冉没能把眼前人和记忆中的任何一人对上,她确实不认识这人。
莫不是殷阙昨天回客栈的时候碰巧遇见的,她眼尖地瞥见对面人脖子上的伤口,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会动手了吧。
心里唤了殷阙几声,没有得到回应,柯冉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
但愿不是上门找场子的,她这负伤状态应付起来或许有些勉强。
柯冉道了一句:“多谢”,她接过魏长戚递过来的药,道:“可问兄台名讳。”
见柯冉收下东西,魏长戚心里放下一块石头,语气骤然轻松,回答道:“姓魏,名长戚,敢问姑娘是……”
“柯冉。”
她答道,心底也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人不是来找场子的,那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