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亲眼目睹许洛山出此剑者感叹:“卧云,当真仙人醉卧云端潇洒出剑。”
许南禅自己也有些吃力,全身灵气基本上耗尽。
她提着木剑,缓缓走向庙宇。
可此时,异变横生!
她清晰地听到一声道法:“五炁朝元!”
五道光芒硬生生从道人体中剥夺,化作五位神灵,或端庄、或嬉笑、或嘲弄、或妩媚、或杀气,但都朝着道人的方向跪拜,一道璀璨金光油然而生。
元神居中,神灵也需跪!
这哪是五境,分明早已斩过三尸,灵府神灵跪拜,道法八境。
金光中的人看不见面孔,只是抬起手便挡住了那道剑光。
轻轻松松。
突然,道人大叫,不断用利爪抓着自己的头颅,鲜血直流。
金光里的人影瞬间破碎。
谢温良看到踉踉跄跄的许南禅,硬撑着白伞走近并扶住她。
道人赤裸着上身,头顶魔气不断蒸出,还在痛苦地大叫:“滚出南朝,滚出我的身体!”
他的身躯不再矮小,黑发渐渐长出,眉眼间更是俊朗。
只是捂着双眼,流出血泪。
谢温良抱起许南禅走回庙宇,把她放到柱旁。
方才他就发现道人不会踏近庙宇,甚至刚走上阶梯就立刻跪下。
庙宇中一定存在什么。
他看向蜘蛛网深处,好像猜到了什么。
……
……
孤月洞天。
姜婿还在睡着,还有些呼噜声。
神虚原来坐忘状,突然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对,心慌了一下?”
一片竹叶当场被吹落。
仙人感知,事有误。
神虚拈住了那片叶子,推演。
原来如此。
“北渚余孽,当真以为我教当年留下传人只防剑老,甚至放任你们断了香火,乱其道心,终被心魔所误。”神虚撇撇嘴,笑了:“贫道当真敢杀你一次?只是让北渚放心你魂魄未灭,成为北渚大局中的棋子。”
那柄长剑又悬浮到神虚面前。
神虚握住剑柄:“尽管吸食人血让你从神像中走出,可惜贫道还留了一剑啊。”
庙间还有个有缘的少年。
他亲手放出你。
一境又如何,只要敢提剑,便能斩你。
其实神虚并不知道谢温良是剑兮的徒弟,待到日后知晓时,他更情愿这个时刻自己出剑,哪怕违背了三教订约,哪怕扛上剑兮一剑。
此刻,神虚挑挑眉,却没有拔出手中剑。
反而直接把手中竹叶揉碎,浅笑一声,低声说:“最好初生牛犊不怕虎。”
……
……
白伞挑开不少蜘蛛网。
终于露出了神像。
那是一个无比清秀的道人,两鬓修长,左拂尘,右如意,身上的衣服原是紫色,已经落了不少灰。
神像的底座正连着大柱,大柱最下端金光已经十分暗淡。
座下刻着神慧二字。
谢温良注意到,神像的心脏处已有缝隙,更像是利爪从中间凿开的。
当他再抬头看时,他终于被眼前之景所震撼。
一柄剑,从后方贯穿过神像的天灵盖,直到膝盖处刺出。
只是刚刚在阴影处,不容易发现。
点点滴滴的金色小坑在神像下方,像是一滴滴血液滴落时砸出的。
外面的道人两眼又冒出红光,金光甚至已经不能压制。
他想直接冲上台阶,又想跪倒,又想挺直身子,一直在不断哀嚎,庙宇有些摇动。
谢温良转过身,许南禅已经晕了过去。
或许解决事情的方法只有一个。
初入山河第一关。
……
……
庙前的道人眼中红光终是消散。
然后人性慢慢出现,十分虚弱:“小伙子,做的不错。”
那一柄剑刺穿了他的心脏,而握剑的人是谢温良。
他拔出了那柄剑,并且走出了那座庙。
借着跃起,直接让道人离开阶梯。
接着拼着硬换一拳,像是被攻城车擂上一次,他咬着牙,感觉五脏六腑已经错位,口中满是鲜血,硬生生把那柄剑捅入了道人的心脏。
在捅入那一瞬间,金光替代了红光,道人一动不动。
刚刚那一刻,谢温良听见了那柄剑刺破骨头的声音。
“做的不错,我叫神慧。”道人眼中满是欣赏,尽管他就要死了:“敢拔出这柄剑,南朝有你,我辈放心。”
在最后一个时刻,神慧拍了拍谢温良的肩膀。
少年终于撑不住,松开了那柄剑,直接躺在地上。
太阳马上就要升起了。
神慧盘坐下,摸了摸少年眉心。
在太阳跃出云层的刹那,道人和胸膛的那柄剑一起灰飞烟灭。
如同尘土,纷纷落地。
……
……
谢温良又看向许南禅,扯着嘴角笑了:“这一次,该老子保护你了。”
他跃向神像,双手刚放在剑柄上。
一个男人伟岸的身影直接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就是如云、如雨、如光、如电。
变幻莫测。
那个人脸看不清,只是玄色大道袍,绣着山河,他也提着一柄剑。
谢温良直视他,少年感觉到那个人对他笑了。
那个人缓缓开口:“人间虽大,提剑便小。”
谢温良却突然清醒,哪有什么人,只有外面还在发疯的道人。
可是手中的剑已经拔出来了。
上面仿佛雕刻着一条龙,管不了这么多了。
少年拖着长剑,冲向庙外,向着道人一跃而起!
管他生死是否有命,我先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