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塙 青州学派的创始人董元明,是仲非的弟子。
因此青学官员对仲氏历法推崇备至。
也因为如此,李穆才亲自质疑仲氏历法的谬误,将青学派的火力揽在自己身上。
否则,如果让林虚己站出来,恐怕挡不住攻讦。
在崇文殿推演仲氏历的时候,也遭到过数次谴责攻击,都是李穆一力拦下,只等薛少勤等人出结果。
没想到……
“两天前,我听林虚己说,薛七等三人已经有所发现,只等整理核算过后,就能出结果了,却偏偏在这时候,三人死于非命!”说到这里,李穆目光森冷,“今日我特意派人保护林虚己,不想连这几个无足轻重的人都不放过。”
唐小白听笑了“这是什么思路?难道他们三人死了,他们的演算就不作数了?仲氏历的谬误就不存在了?”
“我听说薛七三人出事后,就让秦宵去了一趟他们家中,他们的手稿都没了。”
“没了?被拿走了?”
“不,被血洇污了,无法辨别字迹。”
又是血!
唐小白虽然没有看到现场,却仿佛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焦躁难受得想呕。
“阿皎?”李穆见她神色不对,正要安抚几句,女孩儿却一头扎进他怀里。
这……
李穆忙环住她的身子,心中暗忖原来她喜欢这样的安慰……
唐小白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带着草木气息的墨香,才散去了臆想中的血腥味,头脑也清醒了几分,沉吟道“就算手稿被污了,难道他们的演算就一点都没留下?而且这世上有的是善于术数历法的人,他们能算出来,别人就算不出来?”
别人她不了解,就她认识的人里面,还有林虚己和闻人嘉,都是术数高手。
人会说谎,但数学不会。
算错了就是算错了,掩盖不了。
李穆沉默地抚着她的秀发,良久,道“以你之见,这个‘诫’是什么意思?”
唐小白身子一僵,勃然变色“无耻!”
……
血淋淋的一个“诫”字,但并不是用死者的血写成的。
三名死者,死状诡异,却都没有明显的外伤。
谣言,如同瘟疫一般,一夜之间传遍京城每一个角落。
天谴。
神谴。
这些窃窃私语,透过车窗帘传到唐小白耳中,如同阴暗角落里鼠蚁见不得天日的吱吱唧唧。
唐小白面无表情地听着,已经不再感到愤怒。
青州学派崇尚畿纬之说,几乎将太史令仲非捧上神坛。
连给薛少勤等人泼脏水,都要扣上一个“有违天道,故遭神谴”的帽子。
殊不知,捧得越高,摔得越疼。
不过是发现旧历的谬误加以勘订而已,自古以来,历法修订不知凡几。
凭什么仲氏历法不能推翻重订?
她和她身边的人,都已经很清楚薛少勤等人为何而死,也已经明白这是怎样一个局。
既然是个局,破了它就是。
马车停在宫门口,唐小白扶着侍女的手下了车,仰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巍峨雄伟的宫门。
整衣,执本长拜。
“太子妃唐氏,有本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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