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焕甫一到幽州,就连夜制订出了一套严密的歼敌计划。
这一战持续了整整三个月,承焕的军事奇才被尽数施展了出来,甚至有赶超当年广成子的趋势。
图瓦人原本以为胜券在握,却接连败退,死伤惨重,连滚带爬地全军撤出了幽州。
大昭将士历来善战,只是此前缺乏足智多谋的统帅罢了。
承焕麾下一位名唤张茂的青年小将犹为出众,当得知他竟然家住涿光山下时,承焕便开始注意到他,后来她率军亲征时,张茂多次挡下敌军的利刃,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承焕便将他提拔为自己的副使,打算在回京后上报朝廷,对他进行封赏。
只是他不知从何处听来了有关广成子的传闻,时常在她耳旁进言,说什么当年广成子并非自愿退出朝堂,而是察觉到了自己功高盖主,先帝想要刺杀自己的信号,暗含她要走广成子的老路之类的话,于是多次劝诫她远离朝堂纷争。
她都一笑置之,她虽是广成子嫡传亲徒,但退隐的原因广成子并未亲口对她诉说,何况,即便真如张茂所言,自己也与师父的情况也有所不同,师父离开时或许了无牵挂,而自己却有了惦念,而这个人正在京城等着自己。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远远低估了张茂的决心。
就在班师回朝的前一日,军队里摆了庆功宴,自己同一众将士喝得酩酊大罪,迷迷糊糊间仿佛有人将自己带走。
再醒来时,自己正处在一辆飞驰的马车上,驾驶马车的正是张茂,承焕大惊:“张茂,你要带我去何处?”
张茂停下马车,劝诫道:“将军,您就听末将一句劝吧,京都你回去不得1
“为何?”承焕皱起眉头。
“末将见识过您的手笔,武将之中,您若论第二,无人敢论第一,您收复了数年来争执不断的幽州,京都和朝堂或许会感谢您一时,却不会感谢您一世,您虽威猛,可终究孤身一人、无所依仗,倘若有朝一日……”
“张茂,说真话1
承焕怒道,她虽与张茂相识不过数月,却知道他的为人,正直、真诚,这也是她为何会将他留在身边的原因,他虽极力反对她回京,可方才那番话却骗不了他。
“京城是不是出事了?”她问。
张茂不语,只是面上痛苦挣扎。
承焕作势要离去,却被张茂叫住:“将军1
承焕回头,却见张茂将一把匕首架在脖颈上,悲痛道:“末将答应过主子要护你周全,你若执意回京,末将只有以命相护1
承焕疑道:“张茂,你到底是谁?你的主子又是谁?”
张茂不语。
承焕仔细回想,倘若这世间还有一人对她拼死相护,那只会是傅辰渊!
承焕心中顿明:“你的主子是傅辰渊,对不对?”
张茂瞳孔一紧,显然她是猜对了。
“傅辰渊是不是出事了?”她问。
张茂仍旧不语。
承焕心知他不会开口,索性趁其不注意,朝他肩上重重击下一掌,随即快步离去。
她跑去驿站,不知换了多少匹快马,终于身心俱疲地赶到了京都,可这里一如她离去前的模样,全是一派繁荣喜庆之色。
难道,她猜错了?她想起张茂的话,压下心中的疑惑,朝城内走去。
街道上到处张灯结彩,随处可见的喜字给整个都城增添了不少喜庆,承焕不解,难不成,京都又有什么节日?
她问了路人,得到的答案却如一盆冷水浇灭了她所有的期待。
“今日是太子殿下迎娶太子妃的日子1
“哪个太子殿下?”
“那自然是陛下第九子。”
她想起花朝节那夜傅辰渊对她说的话,觉得这些人有些可笑,他们肯定弄错了!
她径直冲向皇城,城门口官兵陈列,诧异她怎的一人回京,却还是对她行礼。
她畅通无阻地走向太和殿。
广场上,嘉靖帝一身黄色龙袍,端坐于高位,下首傅辰渊一身大红储君冠服,温润俊朗,他身旁的苏玉瑶同样身着一身嫣红华袍,身姿绰约,远远望去,竟是天作之合。
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承焕的双眼。
她一步一步,在众臣和苏玉瑶震惊的眼眸中行来,跪地行礼,洪亮的声音在广场上响起:“启禀陛下,幽州之乱已解,承焕不辱使命1
今日是太子与太子妃的大喜之日,参与之人须得沐浴更衣,承焕这般衣衫不整、满身杀气地闯入,是为大不祥之兆!
高座上的皇帝讳莫如深,脸上不苟言笑。
“请陛下信守诺言,赐婚给微臣与九皇子1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苏玉瑶紧紧地攥着袖口。
承焕称呼傅辰渊为九皇子是因为他说过,为她甘愿舍弃储君之位。
傅辰渊却一改之前深情的模样,正经而郑重道:“上将军此为何意?孤敬你是收复失地的功臣,莫要以下犯上,失了规矩1
他那疏远、凌厉而陌生的模样,承焕即便在涿光山上也未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