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跟亲兄弟闹的太僵,自己脸上也不好看。
于是接了那碗肉。
却又端着长辈的架子训斥道:“其实三二十的没所谓,关键你家这光景,本就该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咋还有脸胡吃海喝呢?”
“你说的对,你慢走!”
周全懒得解释什么,推着周松源把他送了出去。
回头见母亲在抹眼泪,父亲摆出一副想找人拼命的架势。
他暗叹一声,上前道:“都想开点,其实咱家最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赶明儿我也出去打工,往后两个大男人一起努力赚钱,难道还撑不起这个家吗?”
“这眼看就要高考了,你咋能出去打工呢?”贺莲英本能的拒绝道。
“我都打听过了,可以先办休学,等咱家的窟窿填上再复读也不迟,再说了,现在外面那些大老板,有几个读过大学?”
周全笑的很轻松。
其实他很清楚,如果不能改变家里这现状,就算通过高考被大学录取,也肯定是没钱去读的。
贺莲英似乎被他说服了。
叹息一声,沉默了。
周松林抹了把脸,突然站起来,将锅里的汤水倒掉,把小铁锅刷了一遍又一遍,跟谁堵气似的往灶台上重重一放。
扭头见妻子还在抹眼泪,红着眼睛喝斥道:“我还没死呢,号什么丧?还不是怪你跟李兰香闹的太僵?让她逮到机会狠狠糟贱一把,以后都给我争点气,总有她求到咱头上的时候!”
周全苦笑着摇了摇头。
父亲好像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
这事明显和大伯母没有关系,所谓的娘家兄弟也只是个借口。
在大伯眼里,他家连过年吃块肉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会真心愿意借钱呢?
只是父亲找上门的时候,恰逢大伯在众人面前炫耀自己在鹏城如何发达,亲兄弟张开口了,他实在抹不掉面子。
拿出一千应付完场面,转过身又追到家里要回去!
周全没忍心告诉他们真相。
默默的煮了锅清汤面充作年夜饭,一家三口没滋没味的吃了点,早早的熄灯睡觉。
或许是外面的鞭炮声太吵。
也可能是身下铺的高粱杆太硬。
周全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隔壁母亲的哭诉,更让他觉得揪心——
“眼看初十开学就要缴三千八的学费,原指着大哥这点钱能让学校再宽容几日,谁想没捂热就又要回去了,刚才全儿说不打算读了,我差点没忍住答应他……”
“左右只剩半年就能拿到毕业证,哪能半途而废?钱的事你甭操心,我有办法!”
父亲的回答让周全很意外。
不禁竖起耳朵。
“能借的都借遍了,你还有什么办法?”
“前半晌我听贺老六说,他在水库帮人围鱼时,偷偷堵了一窝没捞上来,我打算……”
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小,周全却被惊出一身冷汗。
差点忘记这件大祸事!
前世,就因为大年初一父亲偷鱼时,失手炸死同行的贺老六,所以才被判了重刑。
五月份宣判结果一出来,母亲就昏倒在法庭上,送进医院没几天就走了。
前世,父亲一口咬定偷鱼是因为嘴馋想弄点下酒菜。
原来是为了他的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