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娘子一脸讶色，“怎么就入了宫？最近没有秀女和女官的采选啊？”</p>

桐拂低头搓了搓衣角，“都怨我……”</p>

刘娘子揉了揉她的发髻，柔声道：“没事没事，还好是女官，总还有出宫的机会。我替你想办法打听打听，有消息了就告诉你……”</p>

猛听见前头传来哐啷一声，刘娘子将那钱袋塞进桐拂怀里，就往前走去，“又不晓得是哪个醉鬼发酒疯，吃个饭也不消停……”</p>

桐拂出了酒舍，外面日头正烈蝉鸣鼓噪，幸得靠着河边，尚有些风凉的意思。正寻思着小柔的事，听见不远处传来马蹄声急，路人纷纷避让。</p>

到了近前，听着鸾铃声声，见那马上的驿卒腰挂“火印木牌”，面色肃杀风尘仆仆，背上缚着信筒和驿旗，很快消失在路的另一头。</p>

“哟，你刚才瞧见没？”身旁的人议论起来，“那驿旗是鸡鸣驿的。”</p>

“你怎晓得？鸡鸣驿在何处？”另一人问道。</p>

“咳，我以前做过驿站的驿夫，自然晓得。那鸡鸣驿可是北方第一驿，在那怀来城外……”</p>

桐拂的脚步顿时止住，怀来？她之前瞧见的那一场厮杀不正是在怀来？</p>

还有那个人……手上染着那么多鲜血，却将自己救下了的那个……燕王。</p>

……</p>

朱允炆朝衣未脱，望着手中笺纸，洋洋洒洒千余字，他却一个字再看不进。</p>

燕王，竟搬出了皇明祖训……如朝中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清君侧靖国难……</p>

短短十数日，他夺了北平九门，取蓟州、遵化、密云，奇袭居庸关，眼下，应是在怀来……想到怀来的三万人马，朱允炆略略宽了宽心，但这心却又落不到实处。他隐隐觉得，这三万人马守着的城池，并非固若金汤……</p>

齐泰和黄子澄在下首屏息敛气，已经有好一会儿。</p>

瞧着皇上眉间紧锁，齐泰终是踏前一步，“燕王谋逆，应祭告太庙，削宗室属籍，废为庶人。陛下应立刻起兵讨燕！”</p>

黄子澄亦趋步向前，“臣以为，需在真定，设平燕布政司。”</p>

“平燕布政司……”朱允炆一字一字念道，又静默了一会儿才道，“他是我的四叔。”</p>

“燕王诛杀朝廷命官，夺北平，如今居庸关、密云、蓟州、遵化、永平皆为其所据，北平外围如今只剩怀来。这之后，必然是南下，夺京师，篡皇位！”齐泰额上青筋暴起，上座这位天子，太过柔弱。他时时怀疑，如太祖般神威人物，怎会生出这般孙儿……</p>

朱允炆闭了闭眼，将那笺纸搁在案上，提步就往外走去。</p>

齐泰与黄子澄自是不敢阻拦，眼睁睁瞧着明黄的朝服即将消失在门外。</p>

一声“准！”自那殿宇外传来，仿佛一个喟叹，一个错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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