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平静从容，并没有半分责怪她的意思。</p>

桐拂立刻认出她，燕王妃。</p>

徐妙云看着眼前这个早已魂不附体的女子，安慰道：“这里危险，不如你去城里看护老人和孩子……”</p>

桐拂却并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她看见一个刚爬上墙头的南军正挥刀扑向王妃的身后。</p>

未做它想，桐拂伸手将王妃一把抱住，滚去一旁。那人一刀落空再次扑来，身子却猛地顿住，他低下头，惊骇地望着腹中插着的那柄小巧却锋利的峨眉刺，缓缓跪坐于地，终是倒下。</p>

桐拂觉得胸中烦闷欲呕，此刻已完全听不清四周振耳的厮杀声，看不清幢幢身影，她死死盯着那峨眉刺，在火光中折射着死亡的颜色……</p>

有人将自己扶起，轻拍着自己的后背，“谢谢你……不怕，没事了……”</p>

桐拂茫然望向她，她的目光莫名令人安定，她柔声的语调与这厮杀格格不入。桐拂接过她递来的峨眉刺，手仍是抖得厉害。</p>

“去吧，”燕王妃再不多言，提剑转身走向厮杀最惨烈的人群之中。</p>

桐拂看着眼前已杀红了眼的兵士，奋力向城下投掷石块瓦片的女人们……更有夫妻二人亦或是兄妹、父女携手而立并肩而战……头一次，她觉得自己真正明白了护佑的含义。不是一个护佑一个依附，而是共同战斗不分你我而成为彼此的护佑……</p>

“桐拂！”有人唤她，令她猛地回过神。</p>

雁音脸色苍白地靠在不远处的墙边，捂着自己的手臂。</p>

桐拂急忙跑近前去，“你受伤了？”</p>

雁音点头，手指的缝隙里涌出更多的血，整个人抖得厉害。</p>

桐拂急忙扯下一条衣角，将雁音的伤处紧紧扎住，“还能走么？得尽快替你上药。”</p>

雁音无力地点头。</p>

桐拂将她扶着，跨过地上凌乱的身影，努力往城楼下走去。流矢不时从身旁掠过，刺入城楼的墙隙间，笃笃有声。</p>

忽然出现的盾牌，令桐拂一喜，有此屏障可不惧冷箭流石。抬头一看，又是一惊。</p>

雁音已是惊呼出声，“世子！”当下也顾不得伤口剧痛，大声道：“世子怎可在此？快来人，将世子带下城去……”</p>

朱高炽一手扶着盾牌，一手撑着石墙，气喘吁吁地对桐拂道：“速速带她去城中医治！你们……可看见母妃？”</p>

桐拂犹豫了一阵还是没说出口，雁音气急败坏，“王妃不在这里，世子需尽快离开，哎哎，桐拂你放开我……”</p>

桐拂方才瞧着朱高炽面上神情就已知晓，此刻是无论如何没办法劝他离开。当下也不犹豫，拖着雁音往城楼下走去。</p>

回头之际，看见朱高炽吃力地扶着石墙，往方才燕王妃走去的地方奋力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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