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君上～”</p>

李逝跑得很快，但见到他的宫人总会停下来打声招呼。</p>

他害怕再晚一步便什么也看不见了。</p>

那深厚的宫墙，枯黄的枝丫，废弃的石板路，在数月前还是最美丽的景色。</p>

一排排紧闭的宫门将萧瑟凄凉感留在了空荡的道路上。</p>

李逝气喘吁吁地停在这。</p>

翰央宫，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p>

那宫门破败，上面已经多出无数道划痕，他可以想象到，疯狂的南境士兵是如何用刀剑强行破开大门。</p>

李逝小心地走上前，他心里充满了恐惧，他害怕，即将看到的场景会叫他难以接受。</p>

他的手还是放在了门把守上，轻轻一推，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便彻底打开了。</p>

里面，三四个死去的宫人倒在地上，还有两个被他们杀掉的南境士兵。</p>

李逝穿过这些尸体往里头去了，这里的柜子，书架都被翻过，里面的器具金器散落一地。</p>

李逝看着眼前那道门。</p>

那是内室的大门。</p>

然而称作门可实际上已经不剩下什么，中间被劈成两半，倒在地上。</p>

李逝拿开那碎落的木板，跨过倒下的物件，往里面去了。</p>

梳妆台，桌椅还依旧摆放在原地，一把带血的剑插在床边，床帘半拉着，一双裸露纤细的腿露在帘子外。</p>

李逝心中一怔，他涌起极大的恐惧。</p>

“聂麒？聂麒？是你么？”李逝又靠近了一步，可没有人给他回应，他惊恐地看着那地上破碎的衣服，那分明是楚宫女子的常服。</p>

李逝似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他没能阻止这一切，也许早一点，也许早一日便不会如此。</p>

他缓缓走上前，伸出手，拨开帘子，聂麒的那双眼睛震慑了他的心魄，如此痛苦，如此无助。</p>

那丝绸缝制的被子半盖在她身上，然而她的衣服却已经被褪去，身体一侧裸露在外，还有几道指甲造成的抓痕。</p>

“聂麒……”李逝紧紧握住那已经没有温度的手，他将头埋在厚重的床垫上，那抽泣声慢慢传出来，一个人待在一具尸体旁的痛悼。</p>

他完全想象得到，当那些邪恶的南境饿鬼扑向她的时候，那样的恐惧将是怎么样的。</p>

可到了最后自己也没有赶到，只能留下这双愤恨人世的无助双眼，告知姗姗来迟的自己，死者的痛苦有多深重。</p>

李逝哭着哭着，那声音便逐渐消失了，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聂麒，他的泪也哭干了，眼睛里多了一丝释然。</p>

他笑了，笑地很放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