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秦陌芫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p>
当看到自己在榻上时,怔愣了许久,没有一丝记忆。</p>
难道是昨晚自己酒醉后,自己乖乖回到榻上睡觉了?</p>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她脸色一变,糟了,今天还有大事要办!</p>
当她赶到和苏扈楝约定的地点时,却发现外面围了很多百姓。</p>
客栈内,皇家禁卫军守在两侧,而里面的禁卫压着一个男人走出来。</p>
他低着头,头发散乱,身影有些熟悉。</p>
忽然对方抬头,阴森的双眼直直看向她,哪怕是隔着十几个人,那人的眼睛精准无误的落在她脸上。</p>
竟然是白钺琵!</p>
难道她没在,苏扈楝一人完成了所有计划?</p>
当时她和苏扈楝商量的,他去皇宫将此事全部告诉南戎皇上,配和他们演一场戏。</p>
在这家客栈,皇上在隔壁雅间听着。</p>
苏扈楝在这家客栈故意透露自己的行踪,让白钺琵他们找到他,然后故意套话白钺琵将他们的计划全盘说出来,让隔壁雅间的皇上听到。</p>
而他们也想到了别的办法,套出白钺琵的话,和宰相府摘除关系,这样青锦誉也不会受到牵连。</p>
没想到她一个醉酒,白钺琵已经被抓了。</p>
迎着对方阴冷至极的目光,她冷笑,挑衅扬眉,唇畔无声说了一句,“活该!”</p>
白钺琵猛地咳出了血,被禁卫压着上了马车。</p>
待禁卫全部离开,待南戎皇帝的龙离开。</p>
秦陌芫冲进了客栈,径直了来到二楼雅间,珠帘隔间内,一抹身影坐在软椅上,正悠闲自得的引着茶水。</p>
掀起珠帘走了进去,她看向笑意浅淡的苏扈楝,疑惑问道,“事情都办成了?”</p>
苏扈楝放下杯盏,眸底泛着一抹兴味,“秦公子总算舍的醒了。”</p>
秦陌芫脸红了,丢人丢大发了。</p>
不过好在计划没有耽误,好在一切都办好了。</p>
她问了一句,“抓了白钺琵,那太子慕容燕霖呢?”</p>
苏扈楝冷笑,“慕容燕霖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早就撤走了自己人,让白钺琵当了替死鬼。”</p>
她问,“诸葛千华呢?”</p>
苏扈楝放下杯盏,“许是诸葛千华还有用处,慕容燕霖将走漏风声的消息透露给他,他早就逃回北凉了。”</p>
玛德!</p>
所以计划了这一切,就只抓了个白钺琵?</p>
她坐在软椅上,眉眼微凝,“没有我,你的计划怎么做到的?”</p>
苏扈楝看向他,眉眼冷沉,“等着秦公子来,只怕本王会被坑死!”</p>
他冷哼一声,“若非本王提早做准备,这会被抓进去的就是本王了。”</p>
秦陌芫尴尬的摸了摸鼻梁,“你知道是谁走漏风声的吗?”</p>
这么严密的计划,慕容燕霖他们如何得知的?</p>
迎着对方寒彻的眸子,她心里咯噔一声,骤然起身沉声道,“你身边有细作?”</p>
不然,消息是如何泄露的?</p>
不然,苏扈楝那般隐秘的踪迹,是如何被慕容燕霖他们每次都能精准的找到的?</p>
除了这点怀疑,再想不到其他。</p>
果然,苏扈楝冷冷一笑,“秦公子的脑子有时候也不算笨。”</p>
真是重要的事来了,醉酒呼呼大睡。</p>
平常人想不到的事,她一个念头便能想出来。</p>
真是个怪人!</p>
秦陌芫冷嗤,“苏使臣该好好整治自己的手下了,小心哪天睡梦中被人取了小命。”</p>
白钺琵已经被抓,南戎皇帝也知道了此次战乱是被人挑拨,兴许过不了几日,两朝的战乱便会停止。</p>
她笑眯眯的看着苏扈楝,“苏使臣,帮你的事已经办完了,是不是该帮我拿到佛卷了?”</p>
苏扈楝冷眉睨着她,“秦公子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此次的事你做了什么?”</p>
秦陌芫讽笑,“虽然这次计划我没有赶得上,但起码白钺琵被抓了,避免了三朝的战乱,当初若非是我,苏使臣以为现在你还会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品茶?若非是我的计划,白钺琵会被抓?若非是我,这回大齐和北凉已经打起来了。”</p>
她眉眼深沉,泛着冷厉,“这一次主要的原因是潜伏在你身边的细作泄露了此事,就算我醉酒,但按照这个时辰,就算我半途中赶来,或许还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你身边的细作泄露此事才是主要因素,归根结底,还是苏使臣的问题。”</p>
苏扈楝缓缓到了一杯茶水,冷笑溢出薄唇,“还真是伶牙俐齿!”</p>
秦陌芫毫不示弱,冷然挑眉,“事实如此。”</p>
苏扈楝冷眉,眉目低敛,“你要佛卷做什么?佛卷之事本王可是听过。”</p>
手肘撑在桌上,秦陌芫笑眯眯弯头,“小爷也告诉苏使臣一句,不该问的别问,小心惹祸上身。”</p>
她起身,双手撑在桌沿上,依旧笑意荡然,“但愿苏使臣说话算数,帮我得到佛卷,若是食言,我有的是千万种法子对付你。”</p>
茶水附在薄唇上,男人唇角弧光点点,一抹冷色昭然。</p>
*</p>
三天已过,苏扈楝告诉她,他查出了佛卷的下落,前几日出现在了府城。</p>
秦陌芫却是一惊,府城,不正是原主母亲的家乡吗?</p>
若是如此,她正好去府城问下母亲的下落,看看她是否还活着。</p>
再次雕刻一些小刀,她刚要离开,身后骤然传来一道声音,“秦公子,有人找您,请随我来。”</p>
秦陌芫转身,脸色冷沉,却在看到来人时,微微一惊。</p>
之前在祁安城,也是这人来找她,说有人要见她,而那人正是忱公子。</p>
这么说,那人也在祁安城?</p>
祁安城最大的茶楼,茶香四溢,雅致馥香。</p>
缓步走向二楼,浓郁的茶香掠过鼻翼,让人心神渐渐舒畅,似是挥去了体内的疲乏。</p>
跟随侍卫来到三楼雅间,走进拐角,越过几道拱门,来到一间独立的雅间。</p>
“主子,秦公子来了。”</p>
房内,淡淡传来一道清雅的声音,“进来。”</p>
房门打开,一股浅淡的茶香飘逸,竟是和外面的茶香有些不同。</p>
秦陌芫走进房中,看着房中放着一个鼎炉,镂空盖子上徐徐萦绕着青烟,气息好闻,让人只觉得心神清明。</p>
珠帘隔间内,一道清润的嗓音传了出来,“进来坐。”</p>
男人撩起袖袍,净白五指端起茶壶,给空的茶盏里添了些茶水。</p>
茶香缭绕,秦陌芫走进珠帘内,看着男人一身水墨丹青的衣袍,墨发轻垂,身形修长。</p>
走上前,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单手端起茶盏,浅尝。</p>
茶香浓郁,在唇齿间留下淡淡的余香。</p>
“秦公子,好久不见。”</p>
男人淡笑,笑意疏离,却又泛着几许兴味。</p>
秦陌芫放下茶盏,抬眸看着对面的人。</p>
她问了一句,“你给我的那个信号花还有吗?”</p>
不意她会问这个,韩九忱淡笑,“人有时不能太贪心。”</p>
秦陌芫挑眉,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会有能命令北凉太子手下的信号花?”</p>
男人眉眼轻抬,似有淡淡的不悦萦绕其中,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埋怨,“分别这么久,秦公子不和本公子叙叙旧,竟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可想过我的感受?”</p>
秦陌芫嗤笑一声,知道他总是绕开话题,不会告诉她这些。</p>
她也不再多做询问。</p>
端起茶盏,再次浅酌,忽而抬眸,“诸葛千余死了,不知你拿他的令牌还有何用?而且他一间革去了皇子身份成了平民,不得入葬皇陵,你就算拿着他的令牌,也是一块废木头而已。”</p>
端着茶盏的手微顿,韩九忱看了眼对面的少年,眸色泛着冷意,“早知你是设计诸葛千余死,我怎会用如此宝贵的东西与你交换一枚废木头。”</p>
秦陌芫笑眯眯弯眉,“所以,那块废木头忱公子就留着做个纪念。”</p>
似想起什么,她问了一句,“不知忱公子对府城可熟悉?”</p>
男人眉心微疑,“为何这么问?”</p>
秦陌芫敛眸,只是思索了半晌,便从怀里取出宣纸铺在桌上。</p>
一张面容展露出来,她看着他的黑眸,问道,“忱公子可认识这个女人?”</p>
韩九忱眸色微眯,似在思索。</p>
茶水划过喉咙时,他忽然道,“有些面熟,之前路经府城,在寺庙见过她上香,只是眉眼有些相似,却不知是不是秦公子要找的人。”</p>
看着首张撑在桌上的五指紧攥在一起,手背青筋暴起。</p>
他清淡出声,“秦公子怎么了?”</p>
秦陌芫敛眸,掩去眸底的情绪。</p>
是激动,震撼,错愕,不敢置信。</p>
这人还真有!</p>
她以为原主的娘亲已经死了,只是抱着一线希望,没想到还真找到了。</p>
忱公子说只是眉眼有些熟悉,即便只是一丝飘渺的希望,她也要去认证。</p>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苏扈楝说今晚出发。</p>
她收起画像,“我有事先走了,再会。”</p>
刚挑开珠帘,忱公子清润的嗓音在身后传来,“去了府城若是遇到麻烦,拿着我送你的令牌去淮思茶楼找一个叫葛三的人,他会帮你。”</p>
秦陌芫差点忘了韩九忱送她的那枚令牌,上面刻着忱字。</p>
正要说谢谢,对方的却起身,转身看向她。</p>
黑眸深沉,透着一抹凝重,“你在南戎会很危险,尽量蒙着脸为好,免得遭遇杀身之祸。”</p>
秦陌芫心头一震,蓦然间想起之前有一波黑衣人杀她。</p>
当时他们说了一句,你十年前就该死了。</p>
莫非忱公子知道她的身份?</p>
似是知道她要问什么,韩九忱再次转身,一撩前袍坐在软椅上,“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p>
靠!</p>
要不要拒绝的这么痛快?</p>
她还没问呢!</p>
知道现在问了,他也不会说,便转身离开。</p>
在打开房门之际,男人的声音再度传来,“你若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就把你这条小命好好护好了,也念着我对你的好,别做一个没良心的人。”</p>
抓着门闩的手一紧,秦陌芫微敛着眸光,半晌,转头看向珠帘内。</p>
男人手执茶盏,浅酌茶水。</p>
脑海里闪过几次梦中的大火,女人的声音。</p>
那批黑衣人的话,忱公子的劝告。</p>
心里的疑惑愈发的沉重,压的她透不过气来。</p>
她究竟是谁?</p>
不仅仅是秦家寨的土匪头子,还有另一层身份究竟是什么?</p>
这一次去府城,她不仅要得到佛卷,一定要找到原主的母亲,得到自己没有记忆的那一部分。</p>
*</p>
大雨滂沱,整个祁安城透着潮湿的气息。</p>
马车停在普清寺外,雨水滴溅在马车上,荡起些许的水花。</p>
车内,一道声音透着恭敬,“爷,她会来吗?”</p>
男人声音清寒,透着笃定,“会。”</p>
明净跳出车外,掀起车帘。</p>
车内,男人撑开油纸伞,走下马车,银丝袈裟在空中划出一抹微弧。</p>
雨水滴落在青石上,打湿了男人的袍角。</p>
五指净长,握着伞柄,伞柄上挂着一根蓝色丝带编制的穗子,在雨幕里泛着淡淡的冷意。</p>
男人拾步而去,走进普清寺,雨水滴在油纸伞上,发出清丽的响声。</p>
雨夜中,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形渐渐消失在寺庙的青石道路上。</p>
明净敛眸,转身看向层层台阶之下,雨落成帘,阻隔了他的视线。</p>
*</p>
这场大雨来的很快,原本的夕阳透着丝丝暖意,仅仅只是半个时辰的功夫,便阴云遍布。</p>
整个祁安城的行人寥寥无几,空气中都透着浓郁的潮湿气息。</p>
天色此时已经很晚,夜,漆黑的如同陷入无边的黑洞,伸手不见五指。</p>
耳边之处,只有雨水滂沱的声音。</p>
一辆马车渐渐走向前方的寺庙,马车内想起一道极为抱怨的声音,“这天怎么说变就变,这场雨真让人恼火。”</p>
刚出了祁安城没多久,大雨就来了,看这势头,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p>
另一人“啪”的一声收起扇子,眉心微拢,看着对面坐的人。</p>
依旧一身湖蓝色的衣袍,束着公子簪,只是脸上却莫名的蒙了一块蓝色的面巾,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双眸。</p>
苏扈楝隐忍着怒意,薄唇轻启,“叨叨了一路,从城内说到城外,你就不能消停一会?”</p>
秦陌芫睨了眼苏扈楝,冷嗤一声,“不想听你可以捂着耳朵。”</p>
男人蹙眉,心里划过一丝无奈。</p>
抬手挑起车帘,看着外面的雨幕,秦陌芫心愈发的沉重。</p>
她也将忱公子的话听了进去,蒙着面,避免一些祸事,她还想保着小命。</p>
看了眼远处,匾额上写着金色的三个大字,普清寺。</p>
------题外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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