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p>
骤然间一道怒吼声划破夜寂，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气愤。</p>
那熟悉的怒吼声，还有身后的马蹄声，让慕容燕霖一惊。</p>
他想要转身去看，但身子已然直直朝着秦陌芫而去，泛着森然冷厉的长剑刺向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p>
“铮——”</p>
三道相同的声音刺耳响起，震碎了慕容燕霖手里的长剑。</p>
一道是贺曳浦，一道是黑袍男人，另一道则是白梓墨的。</p>
贺曳浦手握长剑飞身而起，落在秦陌芫身前，长剑指向慕容燕霖，脸色沉稳冷静。</p>
慕容燕霖狼狈的倒在地上，踉跄地站起身，震惊地看着眼前地一幕。</p>
怎么回事？</p>
为什么父皇会来？</p>
还偏偏让父皇看到了他刺杀慕容芫！</p>
慕容襄戊坐在马上，目光冷冷地看着背对着他，还处在怔愣中地太子，怒喝道，“逆子，堂堂太子却心胸歹毒，连自己亲兄弟也痛下杀手，朕就是这么教导你的？”</p>
秦陌芫单膝跪地，身子也夜里不停地颤抖着，周围地火光将那张容颜映的愈发地苍白。</p>
她的声音里带了些哭腔，抬头，眸光含泪，“父皇，儿臣，是不是就不该回来？”</p>
慕容襄戊神色里尽是心疼之色，他翻身下马，走向秦陌芫。</p>
在经过慕容燕霖身边时，一个眼神都未看他，冷漠至极。</p>
慕容燕霖心里彻底慌乱，也终于回过神来。</p>
在慕容襄戊经过时，猛地跪在地上，双手抱住皇帝的腿，“父皇，儿臣，儿臣……错了，求父皇原谅儿臣。”</p>
他如今能说的只有这句，眼前的这些情况由不得他狡辩。</p>
毕竟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了，也亲耳听到了他的话。</p>
他紧紧抱着皇帝的双腿不撒手，语气有些疯狂，神色亦是狰狞的很。</p>
“父皇，是儿臣听到了太多的流言蜚语，所有人都说您会因为慕容芫而废掉儿臣的太子之位，儿臣这才被眼前的势力蒙蔽了双眼，做了这等事情，儿臣错了，求父皇原谅儿臣。”</p>
全场寂静，只有慕容燕霖不停的忏悔声。</p>
慕容襄戊低头，冷漠的看着这个儿子，沉冷出声，“堂堂南戎太子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流言蜚语就失了方寸，对亲兄弟痛下杀手，这种脾性又如何在将来继承皇位，统治南戎江山？”</p>
最后一句，皇帝的声音沉怒至极，脸色都有些青紫。</p>
慕容燕霖脸色一变，只能不停的说着自己不会了，求父皇原谅。</p>
皇帝脸色阴寒，剑眉下的黑眸翻腾着怒火和失望。</p>
他伸出手搭在慕容燕霖的肩膀上，下一瞬，掌心紧攥，揪住他的衣袍，大力一挥！</p>
慕容燕霖的身子便被一股力道打的朝后倒去，狼狈的坐在地上。</p>
他不顾凌乱的长发，不过狼狈的衣袍，膝盖跪在地上往前奋力前行。</p>
再一次，双手抱住皇帝的双腿，哭了，“父皇，儿臣真的知错了，求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p>
皇帝抬头，微微闭了双眸，再睁眸，冰冷一片，裹着沉痛。</p>
他一脚将慕容燕霖踹了出去，沉喝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哪里还有一丝太子的庄重？”</p>
皇帝走向秦陌芫，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扶起来。</p>
前一刻冰冷沉厉的神色这一刻变的温柔，他问，“芫儿，你可有受伤？”</p>
秦陌芫敛去眸底的冰冷神色，抬眸，眸底泛着惊恐，“还好父皇来的及时，儿臣无事。”</p>
皇上冷眉，即便隔着厚厚的衣衫，他依旧能察觉到少年身子的薄颤。</p>
这一次，她被吓坏了。</p>
慕容燕霖见此，眸底闪过阴毒，双手撑在地上，紧攥成拳。</p>
他忽然朝着秦陌芫跪地而来，想要双手抱住秦陌芫的双腿。</p>
高树上的两个男人神色骤然一凛，刚要暗中出手，秦陌芫已然避开。</p>
惊恐的站在皇帝身后，大吼道，“你又想干什么？”</p>
慕容燕霖气的就差呕出一口老血，他双手撑地，不停的给秦陌芫磕头，“五弟，是大哥糊涂，是大哥被流言蜚语蒙蔽了心，你就原谅大哥一次，日后大哥一定不会这么做了，求你让父皇消消气。”</p>
秦陌芫心中冷笑，这蠢货，怪不得被皇后压制，从坐上太子之位便利用的彻底。</p>
她敛起心绪，双手颤抖的攥住皇帝的衣袍，脸色难掩苍白，“父皇，既然大哥都知错了，您就——嘶！”</p>
高树上，两个男人在听到她的因为痛而抽气的声音时，皆是脸色一紧，紧紧凝着那抹身影。</p>
皇帝亦是担忧的转过去，双手扶住她的手臂，“你怎么了？”</p>
秦陌芫单手捂着腰腹，白皙的掌心里竟然沁出了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p>
皇帝脸色骤冷，大喝道，“快宣太医！”</p>
他将她扶住，脸色沉厉，“怎么伤的？”</p>
秦陌芫摇头，笑的一脸的苍白虚弱，“没事。”</p>
她反手抓住皇帝的袖袍，鲜血染红了男人明黄的龙袍，是那么的刺目。</p>
“父皇，大哥也不是有意的，您……”</p>
皇帝责怪的打断她的话，“你不必再替这个混账求情，心肠歹毒，头脑蠢笨，伤害兄弟，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差点酿成大祸，朕今日便废了他这个太子之位，这种怎么配当南戎的太子，若是传出去，朕岂不是成了别人的笑柄！”</p>
慕容燕霖脸色彻底白无血色，皇帝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瞬间惊慌。</p>
他说，“这些人看着像是死侍，朕很好奇，堂堂太子何时竟然背着朕偷偷培养了一批死士？”</p>
秦陌芫低着头，唇角含着讥讽地冷笑。</p>
皇帝脸色冰冷，剑眉下，一双眸锐利的摄向慕容燕霖。</p>
见他狼狈的跪在地上没有言语，袖袍一会，伸手指向他，沉怒道，“说！”</p>
慕容燕霖身子颤抖，头左摇右摆，显然已经没了主意。</p>
如今还是春寒，他身上已经布满冷汗，额头上的汗一滴接一滴的落在地上，在青石砖上晕染一圈水渍，映着苍白无血的容颜。</p>
蓦然间，他想起皇后命人秘密送他的信函。</p>
这些死侍也一定是她的！</p>
不行，他不能死，他好不容爬到这个位置，绝不能再被拉下去！</p>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慕容燕霖膝盖在地上蹭着往前怕，一边笑一边又是哭的。</p>
他指向那些死侍，声音嘶哑，确很急切，“父皇，这些人不是儿臣的，是母后的，这一切都是母后吩咐儿臣做的，想要杀五弟的是母后，不是儿臣。”</p>
秦陌芫抿唇，讥诮的轻蔑划过眉尖，蠢货就是蠢货。</p>
果然——</p>
皇帝脸色愈发的沉寒，浓厚的眉眼锐利如刀，一层一层的割裂着慕容燕霖强行忍住恐惧的心。</p>
皇帝眉眼微眯，失望，嘲讽，冰冷，甚至裹着杀意的气息翻腾着，“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皇后做的？”</p>
慕容燕霖爬起身，踉跄着步伐抓住一个死侍拉到皇帝面前，双眸里盈满了求生欲。</p>
他攥着死侍的衣领，将他拉的一同跪下，“父皇，你问他，他们都是母后的人。”</p>
皇帝一个眼神示意，贺曳浦走上前，长剑横在死侍脖子上，冷声问道，“你的主子是谁？”</p>
死侍毫无表情，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是太子殿下的人。”</p>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的人冷嗤嘲讽。</p>
秦陌芫心里冷笑，她早已知道是这个局面。</p>
死侍自然是誓死效忠主子的，如今被皇帝当场抓获，自然是要护着真正的主子，只有慕容燕霖这个蠢货才没反应过来。</p>
慕容燕霖震惊转头，忽然拿起长剑将死侍一剑封喉。</p>
他衣袍上被溅了许多血液，起身冲过去又拉了一个死侍，早已崩溃的大吼，“说，你的主子究竟是谁！”</p>
死侍的话依旧一样，“太子殿下的人。”</p>
慕容燕霖脸色青紫苍白，咬牙切齿的大吼，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胡说八道！”</p>
他挥剑，杀了死侍。</p>
又抓住一个死侍，双眸早已猩红无比，他深呼吸，崩溃的大吼，“你是母后的人对不对？快说，你是母后的人！”</p>
死侍低着头，面无表情，说出的话依旧一样，“我是太子殿下培养的死侍。”</p>
“你们都在胡说，你们这是诬陷！”</p>
慕容燕霖挥剑不停的斩杀着死侍，这一刻，他俨然一个崩溃的疯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