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去找一件外衣披着,我现在还没画到衣服的部分。”张晨说。</p>
顾淑芳站起来,走回自己的房间,拿了一件披肩,经过镜子前的时候,她朝镜子里看了看,她看到自己的脸红了,叹了口气,你冷个鬼哟!</p>
不过她还是把披肩带着了,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她把披肩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一整个晚上,也没有披。</p>
顾淑芳重新坐下来后,张晨看着顾淑芳,却有一点后悔,他发现顾淑芳其实笑起来的时候也蛮好看的,她笑的时候,眼微微地眯着,给人一种痴迷和梦幻的感觉。</p>
张晨迟疑了一下,他甚至考虑要不要重新开始,他退后两步,眯着眼睛,看了看已经画好的部分,摇了摇头,他觉得迄今为止,都完成得很好,重新来过,太可惜了,而且,如果让自己重画一遍,自己可能再也画不出这样的眼睛了。</p>
顾淑芳变了,她的目光,即便还是冷漠和不屑,但已经没有那么锐利了,不会一下就扎痛人,而自己看顾淑芳的眼睛,也已经变了,画面上的这个顾淑芳,无论是对顾淑芳还是张晨来说,可能都永远已经成为一个过去。</p>
张晨决定还是继续,即使要画笑着的顾淑芳,也可以从下一幅开始,反正时间有的是,从现在到工程十月结束,自己从这里搬离,他们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一个又一个的晚上用来画画。</p>
“你在想什么?”顾淑芳问。</p>
张晨正要开口,楼下小林和彩珍他们回来了,三个人一边走一边唱歌,唱的是林忆莲的《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三个人到了下面天井,压低了音量,但还舍不得结束,小林站在彩珍她们房间门口,继续唱着:</p>
“何必再去苦苦强求,苦苦追问。”</p>
小林把这句唱完,这才上楼,到了二楼,张晨听到他开门,拿脸盆,去洗手间,一边还唱着《弯弯的月亮》。</p>
顾淑芳和张晨,仿佛约好一样,听到下面的声音,就不说话了,直到小林回到房间,把门关上,两个人才重新开始说话,但都压低了声音。</p>
顾淑芳站起来,从张晨的身边走过去,把几天来画画的时候,一直都开着的门关上,然后回到椅子上坐下。</p>
张晨画到十二点多钟,他说今天就到这里了,顾淑芳说好,两个人走到门边,却都没有伸手开门,顾淑芳迟疑了一下,和张晨说:</p>
“明天,还是来吃饭吧。”</p>
张晨心里想着拒绝,嘴上却说好,说完,两个人互相对视着,都笑了起来。</p>
顾淑芳犹豫了一下,然后才伸手拉开门,张晨走了出去。</p>
张晨走到楼梯口,看到小林房间的灯还亮着,下意识地就放轻了脚步,他蹑手蹑脚,一直走到自己的门口,站在那里没有开门。</p>
张晨想了一下,继续蹑手蹑脚从小林的门口过去,一直静悄悄地走到一楼,直走到大门边,把大门开了,然后关上,这才大摇大摆,装作是刚刚回来,一路还弄出了很大的声响,生怕彩珍她们听不到。</p>
经过小林房间门口,张晨还用拳头在他门上,击了一拳。</p>
小林叽里呱啦骂了一句,并没有来开门,张晨开了自己的房门,进去了。</p>
顾淑芳把客厅的灯关了,但她一直站在黑暗里,听着下面的动静,她看到张晨蹑手蹑脚下楼,就觉得好笑,她等着,等着张晨开房间门的声音,却一直没有等到。</p>
顾淑芳听到楼下的大门响,吃了一惊,该回来的,不是都回来了,还有谁现在会来?</p>
她听到张晨在小林的门上捶了一下,然后打开自己的门,她明白了,会心地笑了一下,心里却有些美,她觉得他们已经有了共同的秘密,不仅仅只是画画那么单纯了。</p>
这个感觉,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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