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是松仁。”他笑着道。</p>
话刚一脱口，他便意识到机密泄露，连忙紧紧地闭上嘴巴，用余光瞟着我的神色。</p>
我气不打到一处来，走到南瓜灯旁边把蜡烛芯剪短了一些，一面道：“再这样下去，你的牙齿会烂光光的。到时候巫婆在黑窟窿里住下……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p>
“我牙齿不会烂的。”他自信地道。“因为我认识了一个好朋友。他是牙医，有他在，我不怕。”</p>
“好朋友？牙医？”我听着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胡说，你们学校哪有这么厉害的人？不会说的是Tomas吧，他上次在舞台剧里就扮演的牙医。”</p>
“不是，是真的牙医。”琦琦说。</p>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我问。</p>
“我……”琦琦突然止住话，斜睨着我，“妈咪你又想套我的话，不过，我不会上当了。”</p>
“你！”我气结，“我怕你被人骗了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是坏人呢？”</p>
“牙医叔叔不是坏人！妈咪，我不许你这样说我的朋友。”</p>
这倒护上了。我把涌上来的话压了压，缓了缓，然后道：“总之，他问起你的家庭地址，你一定不要说。他要带你去任何地方，你都不能答应。你就说，妈咪或者玛德琳就要来接你了。记住了吗？”</p>
我的话还没说完，琦琦就不耐烦地打断，“我有那么笨吗？你说的那些，在上托班的时候，梵妮老师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p>
“好吧。”我决定不再当令人厌烦的老妈子，“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p>
离圣诞还有半个月，伦敦街头节日的气氛已经相当浓厚了。没有大红大绿的热闹，而是用淡雅的蓝色、绿色以及金色让圣诞集市看起来精致，蕴藏着十足的大城市的气派。</p>
一天早上，我被琦琦的叫声吵醒，他兴奋跑到我床头来，“wake up to snow！”（醒来一觉就看见雪啦）</p>
我连忙拉开窗帘，只见纷纷扬扬的雪花簌簌而下，着实惊喜了一番。伦敦跟S市一样，冬天里雪并不常见，偶尔下点雪，没落到地面就没了。像今天这样能在地上积起白白一层的雪，已经很罕见。</p>
“你还知道雪啊？”我笑着逗他。因为在他不长的人生里，是没有关于雪的记忆里。</p>
“电视里见过。书上也见过。”他说的是我订阅的那本《国家地理》。不待我有所表示，他又一句话冲口而出，“没见到猪肉，我也见过猪跑。”</p>
滥用俗用，还用错了。我纠正他，“是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p>
“噢。”</p>
本来下雪，我是不准备骑车的。但是玛德琳因为雪天路滑，比平时晚到了一会儿，我等她到了之后，才推着车出了门。今天有考试，无论如何，得尽快赶到。</p>
虽然这场雪跟2008年S市的那场雪根本无法比，但是久违沙场，单车的前轮胎打滑，我连人带车一起摔倒了。</p>
这时，有个人从身边扶起了我。我心中一动，以为是……，结果一回头，发现是杰弗里。</p>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他。</p>
“去找你。”他说，“结果被我找到了。”</p>
“别闹。”我说，“你们不上课了，我今天还有场很重要的考试等着我呢。”</p>
“我送你去。”他说，“我昨天就结束期末考了。”</p>
我摇摇头，站稳身子，推着单车往前走。“抱歉，杰弗里，我真的来不及了。”</p>
他上前一把抢过单车，“来不及了，你还不坐上来？你忘了我以前最擅长飞车了？只要你敢坐，就一定能在规定时间内赶上考试。”</p>
“好……好吧。”我走过去，坐在了车座后面。</p>
果然，飞车手不是盖的。不说在这雪地上骑出四驱赛车的速度，但电瓶车的速度总归是有的。</p>
我顺利赶上了考试。</p>
考完后出来，我和早就跨学科训练结束归来的郑恩承边走边聊刚才我困惑的知识点，走到UCL里的Gordon's Cafe门口，杰弗里便捧着一大束玫瑰花从咖啡馆里迎了出来。</p>
他把玫瑰递到我面前，“如果不能现在和我结婚，那就请你先和我相恋吧！如果你暂时还不能爱上我，那就先和我约会吧！特蕾莎，我现在不是几年前那个毛头小子了，我是很郑重地考虑过了，我觉得你就是我想要的那种女孩！”</p>
周围的人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过来，甚至有人已经吹起了口哨。郑恩承看看我，脸上也流露出些许错愕，片刻他悄声问道：“这是……小布朗？”</p>
我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抬起头来，“杰弗里，我真的很谢谢你，今天早上帮了我一个大忙。但是我……我……”我看了眼热烈围观的人群，低下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p>
“不可能。”杰弗里道，“我知道你是骗我的。”</p>
“不，真的有了。”我用求助的目光看了郑恩承，他立即会意，还未有所表示，杰弗里已经道，“如果有，你告诉我他是谁？只要真的有这个人，我就死心。你说的人是谁？”他的目光落在自始至终都站在我旁边的郑恩承一眼，“他也在这里吗？有的话，特蕾莎，你指出来给我看。”</p>
“是我。”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人群后方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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