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文修顿了下，转头看他，目光尽是疑惑。</p>

“哥。”宗锦澄又喊了一声。</p>

小魔王向来不吝啬嘴上称呼，善于让别人喜欢自己是他天生的本能，哪怕脑子还没想明白，嘴跟身体就已经先行动了一步。</p>

但是，宗文修看起来也并没有多开心。</p>

他还是没有理小魔王，连应都没应，只是盯着对方探究地看。</p>

宗锦澄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抓着膝盖底下的蒲团往他身边蹭，随即又问道：“哥，你还生我气吗？”</p>

宗文修目光复杂，问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p>

“什么？”宗锦澄被问道。</p>

宗文修重复道：“我说，你叫我哥，是又想让我帮你做什么？”</p>

宗锦澄：“……”</p>

仿佛一个无声的巴掌，扇在了他脸上。</p>

宗锦澄是最要面子的。</p>

他气愤地挪着蒲团，又回到了原地。</p>

生气的小魔王脸颊气得鼓鼓的，刚刚跪了半个时辰已经累了的身板，这会儿因为生气又变得笔直了。</p>

他似是气不过，扭头瞥向宗文修又瞪了他一眼，见那人还是不搭理他，又把头扭回来，气得胸口上下起伏。</p>

小魔王想：我要是再跟他说一句话，我就是小王八！</p>

然而，没过一刻钟。</p>

小魔王又挪着蒲团过去了，跟想找存在感似的故意撞了撞宗文修，一次不理就撞两次。</p>

宗文修：“……”</p>

他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做什么？”</p>

宗锦澄当即一喜。</p>

哼，这可是他先跟我说话的。</p>

那就不算小王八了！</p>

他乌黑的眼珠眨了眨，掏出了腹中打好了草稿，举手表态：“首先声明，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p>

他怕宗文修不信，又补了几句：“真的，我就是前几天被徐婉打了手板，疼得气昏头了才没想那么多。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介意……哦不是，我是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难过，我要是知道我肯定自己去送了。”</p>

宗文修：“……”</p>

认错了，但又好像并未知错。</p>

他想想要带这样的弟弟，都替夫人头疼。</p>

宗文修问道：“你这样报复夫人，真觉得不是自己的错吗？”</p>

“我……我有错啊……”宗锦澄嘴硬道：“但是她还打我呢，她也有错。”</p>

他其实知道自己被打手板是应该的，但他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小魔王就是长这么大从没挨过打，面子上过不去，心里也过不去，嘴上就更过不去了。</p>

宗文修沉默了几秒道：“那之后你还捉弄夫子吗？”</p>

宗锦澄举起自己的白萝卜，晃了晃道：“我还敢吗？”</p>

“是不敢还是不想？”</p>

宗锦澄皱眉道：“你今天怎么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敢跟不想有什么区别吗？”</p>

宗文修说：“不敢是惧怕惩罚，不想是尊师重道，当然不同。百里夫子这个年纪本该颐养天年了，可他还是甘愿入府来教习我们两个，不收分文。他殚精竭虑地付出，却换来你的捉弄，你觉得你对得起他吗？”</p>

“我……”宗锦澄被说得脸红。</p>

他当时只想着夫子的胡子好看，再加上他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墨汁，奔着强烈的好奇心就想涂上去看看，他没想那么多，更没想过会伤夫子的心。</p>

这样被宗文修一讲，他又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