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禾当然不会告诉他,她自顾自给他盛了碗豆浆,示意他喝。</p>
谢拂衣伸手接过,淡然自若地喝了口,夸道:“不错。”</p>
神色淡淡,语调平平。</p>
顾倾禾着实没从他那得出不错二字的赞美之情,她不禁想起留白先前说寻卿阁阁主也是个能文能武的全人。</p>
她道:“听说,你文武双全?”</p>
谢拂衣放下手中的碗,认真回道:“谁传的谣言?”</p>
顾倾禾:“……”</p>
她面无表情地甩锅:“昨天那个。”</p>
谢拂衣眼弯了弯,转瞬话里带着一股较劲:“既是他说的,那就不是谣言,我比他强些。”</p>
“真的?”顾倾禾满脸怀疑。</p>
谢拂衣颔首,端得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自然。”</p>
顾倾禾道:“镇上有名的虎须酥,你听过没?”</p>
谢拂衣点头:“嗯,好吃。”</p>
“……”</p>
顾倾禾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大抵是在美食上没有文字功夫。</p>
谢拂衣见她一言难尽,柔了神色问:“怎么了?”</p>
顾倾禾故意刺他道:“昨晚那人曾对着虎须酥言了一首诗。”</p>
谢拂衣若有所思:“你是要我也做一首诗?”</p>
顾倾禾摆手,心道这人不适合做干饭搭子。</p>
谢拂衣笑了下,不再逗她:“这个喝完通身都暖和起来,口齿留有一股清甜的香气,你若拿去镇上卖,绝对挣大钱。”</p>
他的话没有诗词歌赋的华丽,全是柴米油盐的平淡。</p>
还算识趣。</p>
自此,顾倾禾也明白了有人是贴近百姓在生活,有人是站在高处观摩生活改变全局。</p>
不一样的环境造就不一样的人。</p>
她给顾大娘留了一碗豆浆后,开始用卤水点豆腐。</p>
茶色的卤水滴进豆浆,竹棍不停搅拌,给它静置二十分钟后,顾倾禾招来谢拂衣,让他把前几天做的方箱子拿来。</p>
静置二十分钟的豆浆已然凝固成白白嫩嫩的水豆腐,她用瓢给它舀进木箱中,压成大块的豆腐。</p>
等待过程中,谢拂衣仍旧没忘记先前的问题。</p>
他站在顾家的小院子,声线轻轻:“你若因我在这觉得困扰,我现在就可以离开,你一个人不要独自出行。”</p>
他看出小姑娘的不自在和下意识地躲避。</p>
前几日,顾大娘的话仍在他心中萦绕。</p>
高热不退,记不得以前的事,一提就生病。</p>
句句戳他心窝子。</p>
谢拂衣垂眼,即使寻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就在眼前,他依旧不敢唤她一声,唯恐引起她的不适。</p>
顾倾禾不是没有感受到他连日来的包容,只是这份包容越温馨,她就越愧疚越惶恐。</p>
就像她刚到这时,顾大娘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一样。</p>
他们的爱与关怀都不属于她。</p>
她就像泥地里腐烂的落叶见不得光,在窥探别人的生活,甚至取代了那人。</p>
只有留白是她以“地古云物在,台倾禾黍繁”,以小名卿卿的身份带回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