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地躲过每一个下水道的井盖，像躲避一双双藏在黑暗里的眼睛在注视着她的不堪，像躲闪着可以记录下每一个狼狈的细节的监控。</p>

许善就那样在一边跟着路瑶，帮她拿着包包和水壶，他看路瑶实在太累，便提出他抱一会孩子，可孩子这会只找妈妈，只要妈妈抱，路瑶没办法。</p>

路瑶在想，如果今夜有雪，那么她的脚印便会将那段市井的轮廓丈量得如此深刻与清晰，它的味道、它的温度、它的一颦一笑似乎都在路瑶的发丝、后背和红色外套间游走着。</p>

她走得太累，那个标志性的建筑物很久都不出现，第一次感觉这个包容的城市是那么深不可测，那么无情无义，甚至斑马线上的车也不给她让行了。</p>

路的终点太遥远，以至于最后的一小段，她几乎是靠意志走完的，手臂酸痛到现在打字都会有分分钟想停止的想法。</p>

许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便问路瑶：“为什么昨晚大嘟拉了，航林接着就给你打电话，今晚你怎么不给他打电话，让他来呢。”</p>

路瑶自知航林不在家，打了电话也是徒劳，何苦给自己增加难过，便反问一句：“你觉得我给他打电话他能过来吗？”</p>

“那为什么你就得听他的，他就不能照顾你呢，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干嘛让自己这么累。”</p>

半路上，路瑶把腿踩在一个石墩子上，把孩子抱在怀里，稍作休息，她就许善打赌航林会说“辛苦了，我在外面忙回不去，你让他自己下来走吧，”或者“你打车回去。”之类的没有营养的话。</p>

她打通了航林的电话：“孩子拉裤子里了，不下来走，让我一路抱回去，你在哪里？”</p>

“我在外面有事呢，你打车回去吧。”</p>

果然都没出路瑶预测，路瑶问：“打车也需要抱他出楼再上楼啊，他这一堆东西怎么收拾，就这样带着一路吗？昨晚不是你看着的时候，拉裤子里了让我送的裤子，怎么换我了我就得自己坚持坚持。”</p>

“我这在外面有事呢，回不去能怎么办啊，又不远，你坚持一下，带他回家收拾收拾就是了。”</p>

路遥就挂断了电话，许善若有所思，突然开口：“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活得这么辛苦。”</p>

“我曾经被一群小混混堵在小胡同里你信吗，就为了他。”</p>

“为什么？”</p>

“别问了，我要回家。”</p>

“要么欠债，要么睡了别人的老婆？也没别的可能了吧。”</p>

“你也别猜了，跟你没关系真是的，爱管闲事。”</p>

“你明明不幸福。”</p>

“赶紧回家吧，找你自己的幸福去，管人家干吗？”</p>

“那你跟我不行吗？带着大嘟一起，你嫁给我不行吗？”</p>

路瑶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许善真诚的脸告诉他：“你别太幼稚了，你想想可能吗？你一个钻石王老五，我是什么，你这是在给我压力好吧。”</p>

“你是什么？你是我喜欢的人不行吗？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俗气地想别人啊？”</p>

“因为我就是个俗人！”路瑶边抱孩子边气喘吁吁地说。</p>

“我肯定比航林会疼人，比他会照顾你们两个的。”</p>

“打住，回家。”</p>

路瑶就此制止了许善，她知道许善只是一时冲动，毕竟他还没毕业，没进入社会，没谈过一场正经的恋爱，怎么可能给别人当后爸呢，简直是天方夜谈。</p>

可许善并不是路瑶想得这么幼稚，不是一时冲动，后来的很多事都能为许善作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