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桔慢慢蹲下来,直到与师父的高度齐平,坐着轮椅的师父,自然不会太高,投的也未必会很远。</p>
张雪桔闭了闭眼,在心底模拟着师父的力度和角度,手腕用力,烟管与罐子发生碰撞,清脆的响声令她心底那根弦松了松。</p>
张雪桔上前查看,烟管落在一个瓶子里,已经看不出花纹了,但是好在质地够硬,张雪桔这么一倒腾居然没碎。</p>
黑瞎子倚着墙,幽幽开口:“外边那些考古队看到你这样估计得搞死你。”</p>
张雪桔哪管考古队,直接把罐子里的东西全掏出来。</p>
果不其然,随着烟管倒出来的还有一个玉烟嘴,张雪桔认得这个,这是她师父的收藏,若不是她找到,这东西会一直待在这暗无天日的狭小瓶子里,或许若干年后才会被发现。</p>
烟嘴里塞了张卷起的纸,张雪桔摸着纸条的手发颤,她慢慢展开纸条,上边用着指甲刻了几个字。</p>
“墙上点灯可出去,勿寻,勿念。”</p>
随即旁边又刻了个划得乱七八糟的东西,糊成一团,张雪桔蒙到手电筒上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但她直觉这是种生物。</p>
张雪桔收好纸条和烟管,循着幻境中的记忆,去摸索墙壁上的机关,按到凹槽时,墙上一块砖石松动,接着里面的空隙就漏了出来。</p>
伸手进去摸索,张雪桔毫不意外的在里边发现一盏灯,上面的膏体是犀角蜡烛,难怪能看见不存在的门。</p>
这个幻境的原理和暗示的东西,张雪桔已经不想再去思考了,她只是想搞明白,到底为什么汪晋这么执着于把她往里面引,她师父又为什么宁愿自己牺牲也要让她放弃探寻这个秘密。</p>
若是为了张雪桔好,她能理解,但并不相信,这大概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p>
那就是跟汪晋所做的事情有关系。</p>
张雪桔点燃了犀角蜡烛的灯,莹绿色的光晕渐起,照亮了眼前的石壁。</p>
她忽然觉得眼睛有点酸涩,不知是不是遇到过幻境的原因,觉得手中的犀角蜡烛散发出的光晕令她很是不舒服。</p>
尤其是眼睛,看久了感觉脑袋都开始发昏。</p>
一只手从旁侧伸过来,修长的指节捏住烛台的底端,黑瞎子从她手中接过烛台,另一手往张雪桔鼻梁上戴了副墨镜,还顺手拍了拍她的脑门,语气平静。</p>
“小孩子不要过度用眼,容易近视。”</p>
张雪桔默默扶正墨镜,她才不是小孩,再过几个月她就虚岁18了。</p>
莹绿色的烛光移动着,替张雪桔描绘出整扇门的模样。</p>
黑瞎子仅是轻轻一推,那扇本不该存在的门就嚯地开了,露出后边黑漆漆的口子,黑暗的不见一丝光亮。</p>
戴墨镜的男人眉梢一挑,转头把烛台放回高台,随即一脚踏在门槛上。</p>
他回头侧过半个身子,一手放在身后微微欠身,另一手伸到朝张雪桔身前,就像是像是童话里邀请公主跳舞的王子。</p>
不,这人也许是那个掳走公主的海盗。</p>
隔着墨镜,张雪桔只能看到他上扬的嘴角,这人似乎很乐衷于搞点乱七八糟的仪式感,或许真如他所说,苦中作乐是他的爱好。</p>
黑瞎子讲起外语来毫不含糊,全然没有先前那般塑料的口音,甚至能说的上好听。</p>
“我们要进到画里去了, Bist du bereit,K?nigliche Hoheit Prinzessin?”</p>
你准备好了吗,公主?</p>
当然。</p>
张雪桔把手搭了上去,嘴角上扬。</p>
这个公主一定是自愿被掳走的,她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