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桔脸色很白很白,整个人坐在病床上,眼神没有焦点,见她说话,眼珠子才动了动转向她,张雪桔咧开一个难看的笑,很勉强,语气也很虚:“你来啦?”</p>
“嗯,”谭梅无视病房里的另一人,扯过看护椅坐在上边,“其实不用笑也可以,比起这种勉强的笑容,我更喜欢看你发自内心的笑。”</p>
张雪桔便没再笑了,回到了先前那副模样,谭梅看了看她:“你的朋友说你可能遇到了点事情,希望我能来看看,能知道发生什么了么?”</p>
好在张雪桔神志清醒,思维反应还在,便言简意赅的掐头去尾讲了些,最后,她补了一句:“我又看见她了。”</p>
谭梅显然对于这种事情处理的很熟练,没有理会前边的信息,直截了当的道:“你又看雪了?”</p>
张雪桔显然很头疼:“嗯,我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几年前还没有那么严重的,至少我当时还能打雪仗。”</p>
谭梅没什么波澜的总结:“你的幻听幻视症状加重了。”</p>
见张雪桔没应,想了想她还是补上后半句:“而且你不觉得,你开始变得多疑了么?”</p>
张雪桔没说话,但是攥紧了拳头,谭梅这下终于将视线放到房间里的另一人身上:“这位先生,您还不走吗?”</p>
那人似乎笑了下,他身上缠了不少绷带,他起身,没什么诚意的道了句歉:“抱歉,我这就离开。”</p>
谭梅目送着他走出去关上门,这才转回来道:“你方才在我进门时顿了一下,我没猜错的话你手里应该有录音器吧。”</p>
张雪桔依旧没说话,只是将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p>
谭梅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你变得如此敏感多疑,我敢保证我给你开的药都是没问题的,但你现在显然已经开始不信任很多人了。”</p>
“张雪桔,我不想再给你开药了。”</p>
谭梅说着,指指自己的脑子,看起来有点头疼:“药吃多了副作用会很明显,给你开的药你确定是在早上吃的吗?”</p>
当然不是,张雪桔在心底默默道。</p>
谭梅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是不是在发病的时候吃了?甚至每次都是这么吃的?”</p>
张雪桔依旧没说话,她垂下头抠了抠指甲,试图避开这个问题。</p>
谭梅掰过她的脑袋:“你得听人讲,这药是混合药,最忌讳的就是在你耳鸣,幻听时服用,只能压得住一时,而且副作用很大,你的大脑已经经不起这么大的负荷了。”</p>
“而且你已经符合被害妄想症的症状了。”</p>
“你不懂,”张雪桔终于憋出一句话,她去摸床头柜,从抽屉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很多事情我讲了你也不会信,你暂且当我被害妄想吧,我只想问前面的症状有没有缓解的作用。”</p>
谭梅看上去还想说点什么,张雪桔便开口堵上:“不用担心我,我也是现在才明白,我这人就是一蠢蛋,根本玩不过那群带脑子的,你嘴里的被害妄想说不定能提前救我一命。”</p>
谭梅见状也不再说些什么,只道:“你自己清楚就好,我不希望你变成你讨厌的模样,不管是你幻想的也好,还是事实上就这样也罢,我都希望你好好的。”</p>
张雪桔看着她,由衷的露出了笑容:“谢谢。”</p>
谭梅顺势从她的烟盒里抽了根烟,边往门外走边挥着手道:“你的药过两日来拿,谢什么?你给了钱的。”</p>
她回头朝着张雪桔笑,那一瞬间张雪桔却感觉这个总和她谈天的大姐姐,似乎离她很远。</p>
谭梅吐了口烟道:“拿钱办事,天经地义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