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干了！”</p>

一个彪形大汉，用中正步枪，勉强支撑着身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p>

其余士兵也都一样，纷纷将酒水灌入口中。</p>

点燃一根香烟，轮流抽着，直到那香烟只剩下一寸长的烟屁股。</p>

日军的炮击声停下了，步兵马上就要开始冲锋。</p>

姚子青握紧那把盒子炮，扶了扶眼镜道：</p>

“弟兄们，随我赴死！”</p>

说完，他转身向防空洞外走去，走入那片硝烟笼罩的废墟中，留给所有的士兵们一个决绝而无畏的背影，一如过去无数次做过的那样。</p>

所有的士兵们，也都从酒水浸润过的咽喉中，发出低沉的吼声，跟随姚子青向前。</p>

此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p>

所有的伤员们，都围在一起，手中握着手雷。</p>

他们在等待着，等待着日军冲进来，送给鬼子一个大大的惊喜。</p>

相比之前，这一次战斗持续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p>

枪声停歇下来，喧嚣的宝山城，在这一刻重回寂静。</p>

鹰森孝拄着拐杖，下半身包裹着纱布，看上去好似一只木乃伊。</p>

他坚持要来此处，不为别的，只是要看看那个指挥部队，和自己交战多日的家伙，到底长什么样子。</p>

来到那堆满尸体的阵地上，鹰森孝看到满身鲜血，双腿被炸断的姚子青。</p>

子弹已经被他打完，手榴弹也被全部投掷出去，手无寸铁的姚子青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目光平静地看着鹰森孝。</p>

“虽然是敌人，可我不得不承认，你们非常勇敢。”</p>

鹰森孝的话，被翻译给了血泊中的姚子青。</p>

姚子青眉头一挑，随后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不屑的冷笑。</p>

他有些艰难地从上衣口袋里面，拿出陈京标送给他的老刀牌香烟。</p>

里面还有半根，最后半根香烟。</p>

拿出打火机，啪嚓，幽蓝色的火苗跳出，好似燃烧的灵魂。</p>

可那根香烟被血水浸泡，已经无法点燃。</p>

“啪嚓！”</p>

“啪嚓！”</p>

打火机的火焰还在燃烧，可香烟终归无法被点燃。</p>

鹰森孝冷冷地盯着他，让手下的士兵，将自己的武士刀拿下来。</p>

姚子青还在用手指，扣动着打火机。</p>

一下一下的，发出啪嚓，啪嚓，好似送行的乐章。</p>

可香烟终归被鲜血浸透，无法点燃。</p>

一道寒光闪烁的，姚子青口中仍旧叼着香烟，可眼中的世界，却在不断旋转，最后他听见一声闷响传来。</p>

那是他被砍掉的大脑，最后听见的声响。</p>

鹰森孝将姚子青的脑袋提起来，口中发出张狂的笑声。</p>

“明日进入上海城区，将这颗脑袋挂起来，我要让所有的中国人都知道，和我们大日本皇军死战，只会落得这样的下场。”</p>

他原本大可不必这样做，可那晚的战斗，让他彻底失去了作为男人的资格。</p>

所以鹰森孝愤怒，病态，甚至癫狂。</p>

陈少安看向宝山城的方向，再低头看看手表上的时间，差不多是姚子青阵亡的时间了·····</p>

他这样想着，心情有些沉重，目光有些黯然。</p>

正午，来到特高课办公室，陈少安就看到一脸怪笑的武田一郎，正在盯着自己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