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往日形象大相径庭。</p>
周良心中顿时信了九分，当即便喝道：“来人，召集全军！”</p>
这是要带兵进城了。</p>
不料，蔡婳马上道：“且慢！”</p>
阻了传令亲兵出帐，蔡婳才对周良道：“周大哥，如今城外尚有辽东军、西夏军、淮南军、临安军！他们若得知王爷伤重，不知会不会有异动！城内有刘百顺，反倒是城外诸军需多留意！”</p>
周良马上明白了蔡婳的意思.刘百顺出身鹭留圩，他那边没问题，但城外诸军需要周良西大营将士弹压警戒。</p>
不多时，秦胜武、吴奎、耿宝喜、刘毛蛋、秦大川等等一众淮北军中层将领纷纷赶来中军大帐。</p>
与此同时，城内的消息也传到了西大营。</p>
诸将和陈初皆有过亲密交集，宝喜、毛蛋更是陈初亲兵出身，得知楚王遇刺的消息后，急的脸色通红，非要带兵进城。</p>
如今他们还不清楚到底是谁下的手，但心中那股无名火亟待发泄。</p>
方才也想第一时间进城的周良此刻才发现蔡婳阻止的有多明智.刺客有几人？谁是幕后主使？城内有没有内应？</p>
这些情况大家都不掌握，若放任大家进城，遇人稍一撩拨，不定把这些怒火攻心将士的屠刀引往何处呢！</p>
幸而，有周良和蔡婳联手安抚，才逐渐稳定大家情绪。</p>
随后，蔡婳提出带一支人马入城拱卫王府，以防有人浑水摸鱼。</p>
这个提议，有点意思.楚王府一直有长子所部护卫，现下再调一支拱卫王府。</p>
难不成，蔡三娘子连姚长子都信不过了？</p>
若长子都不可信了，那他们就更不可信.毕竟，所有人都清楚，论感情深厚、论对楚王忠诚，整个淮北军没有人能比的过姚长子。</p>
长子性格忠厚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他没有欲望、没有野心。</p>
蔡婳却马上解释道：“并非信不过长子，只是他性子敦厚，如今城内局势不明，我担心有人用诡计害他！需找个机灵些的将领前去辅佐”</p>
“我去！”</p>
“末将愿往！”</p>
“你们都待着，我去！”</p>
中层将领中资格最老的吴奎越众而出，宝喜已急的眼中磕泪，但有吴奎当前，他也不好再抢。</p>
可蔡婳却朝周良一礼，不顾得罪人，直接道：“请周大哥调秦胜武秦将军所部，随我入城！”</p>
想亲眼看看初哥儿怎样了的吴奎还待开口，却被周良瞪了一眼，“好！秦胜武率部入城拱卫王府！入城后若王妃无碍，你听命于王妃；若王妃你便听命于蔡娘娘！”</p>
初步收到的消息，王爷和王妃一起去了大相国寺，后者有没有受伤，还没有确切消息。</p>
但周良这话的前提，便是初哥儿已不能亲自指挥秦胜武。</p>
随着这道命令，大伙才猛然反应了过来.蔡三娘子此举，恐怕已做了最坏打算，她调秦胜武拱卫王府，只因为秦胜武是王府嫡长子的舅舅！</p>
她不止着眼当下，还预防了后续可能出现的夺嫡。</p>
想清楚这些，吴奎自是不再争抢。</p>
早已虎目微红的秦胜武当即一抱拳，出帐召集部下去了。</p>
少倾，秦胜武所部集合完毕，蔡婳匆匆出帐之时，周良却忽然唤住了她。</p>
“还有何事？”着急回府的蔡婳问道。</p>
却见周良环视一圈帐内诸将，忽地一抱拳，郑重道：“有末将在，城外之事不需夫人费心。但城内若初哥儿不能理事，便请夫人为王妃和稷儿做主，我等俱是此意！”</p>
“好！”</p>
蔡婳点点头，大步离去。</p>
午时中，蔡婳先行入城，却依然没有直接回府。</p>
反而找到了位于城西的东京厢军大营.十镇厢军指挥刘百顺自然已收到了楚王遇刺的消息，两人一见面，异口同声道：“王爷怎样了？”</p>
细问之下，刘百顺方知蔡婳从城外赶来，蔡婳也才知刘百顺方才亲去王府探望，却没能见到人。</p>
事关紧急，蔡婳直接道：“后方有秦胜武所部奉命进城拱卫王府，待他们入城后，还请遂之下令，即刻关闭东京水陆一十三座城门，入夜宵禁，暂已一日为限。”</p>
蔡婳自从听说陈初遇刺后，不管是面对周良他们还是面对刘百顺，要么喊兄长、大哥，要么像此刻这般喊对方的表字。</p>
刘百顺‘遂之’这表字是陈初亲自所取，而对周良的兄长称呼，也是随着陈初而喊。</p>
表面上看，她一路来发号施令，其实仅凭她自身根本无法调动军伍，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强调自己是陈初的家人。</p>
可闭城、宵禁，终究不是个小事.东京居民百万，每日需运进城内的肉粮油蛋、需运出城的夜香垃圾，就是个天文数字。</p>
刘百顺没有收到命令，不免犹豫。</p>
蔡婳却道：“闭城一可防止漏网刺客外逃，二来可防城外诸军趁机入城作乱！待晚些时候，我会设法为你补上军令！”</p>
最后这句，大概类似安慰。</p>
若陈初不能理事，枢密院、整个淮北系都是群龙无首的状态。</p>
挂着枢密副使虚衔的范恭知，远在西北。</p>
唯一有可能代陈初主持大局的杨震，更是在数千里外的辽东。</p>
根本没地方去请军令.</p>
其实吧，说起来依旧挂着天策府长史的陈景彦，倒也勉强能调动军伍。</p>
却不知他是不是为了不在这个敏感时刻引起旁人误会，始终未发任何涉及军队的命令。</p>
这么一来，自是让东京城内的局势混乱了一些。</p>
可蔡婳却也因此稍稍放松了许多。</p>
她调秦胜武进城，防的可不止是刺客</p>
忙完这些，蔡婳终于赶往了岁绵街的家。</p>
王府门房内，得知蔡婳归府，车夫王恩匆忙从门房内冲了出来，抹掉脸上的老泪，只道：“夫人可算回来了，陈大人、蔡大人”</p>
王恩因淮北军伤残老兵的身份，在府内特别受尊重，便是王妃平日也笑脸相对，一口一个王伯。</p>
可蔡婳见了他那哭哭啼啼的模样，登时大怒道：“哭什么！王爷没事也被你哭死了！洗把脸，在府门外站好，若遇人前来探视，便说王爷无大碍，将养几日便好！”</p>
平时犟的像头驴似的王恩却被蔡婳骂懵了，吭哧吭哧应了一声，赶紧照吩咐洗净了脸，去府门外应付各处前来打探消息的人士。</p>
蔡婳一路走进二进，得知陈景彦兄弟、爹爹、张纯孝、杜兆清等朝廷众臣皆在堂内候着，便拐了进去。</p>
堂内几人表情凝重，见蔡婳忽然至此，不由齐齐一愣。</p>
蔡源却留意到了女儿不正常的脸色，以及额头上的灰黑汗迹，不由起身走了过去。</p>
此刻众臣皆在，有些话蔡源不便明说，正想着怎隐晦提点女儿一句，免得她太过担心。</p>
可蔡婳见老爹上前，忙迎上几步，而后站定在父亲面前。</p>
不顾众多叔伯辈在场，蔡婳就那么仰着头看着父亲，“爹爹，有人欺负小狗，你一定要帮我查出来谁是幕后主使，我要将他碎尸万段，我要杀光他全家！”</p>
一路走来冷静果断，不停发号施令的蔡三娘子，说完这句杀气腾腾的话，竟嘴巴一扁，哭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