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衍留下佩剑，又在屋内转了一圈，重新种下四枚符篆勾连起聚灵阵法，就走了。</p>

陈长安眼神落在梨花木桌的佩剑上，卖相极其不错，仅就剑鞘的宝珠而言，就值得上百两银子。</p>

仔细打量了几眼，陈长安并没伸手去碰。</p>

他能听出大宫主最后走时的意思。这柄蕴养了十年剑气的佩剑给他，绝不仅仅是让他用来练剑那么简单的。</p>

这柄剑，既可在危难时帮他杀人。也会在最后，他拿不下山试第一等时，要了他的性命。</p>

即使相隔六千里，大宫主也有这个底气。</p>

洛水之约后，三品真君受两山约束，不得行走世间。偏偏他这个自嘲只是四品离窍，实则真三品神游的，游走红尘，万事无碍。</p>

神游一气千万里，以陈长安目前的处境和修为，根本无处可逃。</p>

好在不同于先前争夺甲子时的冷眼旁观，这次，多少给了点实惠。</p>

满楼被符篆聚集过来的本源灵力，蕴养十年的玄离长剑。这些对他来说都是了不得的契机。</p>

陈长安多少有些贫穷乍富，对那些敲打也就不甚在意。</p>

到底是市井出身，命如草芥，给一点阳光雨露，就觉着知足了。</p>

至于他心底到底埋着怎么的不甘和野望，唯一知晓的宋青瓷已在京都，而对于李道衍、林玄机这些棋手来说，并无多少不同。</p>

局中棋子陈长安认得清现实，在顾南楼剩下的时日，除去继续吞噬天地灵力，点周身窍穴，蕴养体内的符篆外，便是昼夜不停地翻阅楼内道法，揣摩大宫主的批注开阔眼界，以及悟剑练剑。</p>

一日时辰不过十二，陈长安不敢有丝毫懈怠，休息的时间，一缩再缩，最后只剩盏茶功夫，稍稍小憩。</p>

大景三十六州，青州道学宫不过末等，边上还有着武周李渔，西魏慕容自在，这些当世翘楚环伺在侧，陈长安可不觉着，自己这区区九品点窍境，就能跟这些人一争长短。</p>

想要面对这些人时，能有所底气，自认资质不好的陈长安，就只得近乎不眠不休的靠着勤勉，努力追赶。</p>

即使每晚闭目小憩的功夫，陈长安识海里也在不断推衍烟渺浩瀚的道法，以及揣摩大红衣白日里雷打不动的一剑真意。</p>

那日将调料卖给大红衣过后，第二日她便毫无征兆地出了一剑。</p>

许是觉着十万两是占了大便宜，她御起的不再是随手凝出来的长剑，而是吴见陵身死之后，学宫扣下来的符剑小藏。</p>

剑长四尺三寸。</p>

悬在屋中，一剑好似千万剑。</p>

剑势一动，便有万钧风雷。</p>

大红衣当初冷言冷语，说要是挡不下就得死，真出手时到底是留了情分。</p>

剑意敛去七八。</p>

饶是如此，陈长安也得仗着见灵真经，和体内三百窍穴的磅礴灵力，毫无间隙地升起一座座冰墙，才能避免被一剑贯穿，口吐鲜血的下场。</p>

第一日升冰墙五十道，并不敢与小藏硬抗。</p>

第二日，许是陈长安灵力精进不少，冰墙只升二十道，依旧靠着道法阻挡，没去问剑。</p>

到了第三日，陈长安第一次不用道法，强行以臂使剑，手中玄离隔着剑鞘，正面硬抗大红衣的风雷一剑。</p>

风雷之中，满屋剑意。</p>

陈长安衣袖被大风吹起，飘摇作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