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省庐州.督帅府内,此时的我看着我那个宝贝大儿新宇,从宋省传来的那份名为《关于太子亲军前往武天嗣处历练之申请报告》的文件,起先我看到标题就有些不开心,毕竟什么叫‘前往武天嗣处历练‘?</p>
难道我亲封的“钦命征北大将军王”就是摆设吗?直接在公文的题目里就直呼其名叫对方武天嗣,新宇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毛糙了?而且我刚晓誉三军,征北大将军王的部队叫做‘靖边军‘,现在直接给我来了个‘武天嗣处‘,新宇到底在想什么呢?</p>
我这个老子还没称帝,他就自称太子,哪里来的太子啊?哪朝太子啊?别人叫叫也就罢了,公文里怎么能自称太子呢?</p>
算了,这也是那个孩子作为我的继承人第一次给我打报告,毕竟还是个孩子,他姑妄说之,我姑妄听之。不过还是提醒一下那个孩子吧,可是拿起蘸了朱砂的毛笔,那一瞬间我犹豫了。原本我想要标记的是‘太子‘这个词,以及‘武天嗣处‘这个短语。</p>
因为现在自称‘太子‘还是太敏感了,一个处理不慎可是要惹下大麻烦的。至于‘武天嗣处‘这个词,他不爱喊李友(武天嗣)为大将军王,我可以理解,新宇总归是小孩子嘛,不愿意叫大将军王,直接以靖边军代称总是可以的嘛。</p>
可是到下朱批做标注的时候,我还是犹豫了,直接把‘太子‘两个字在封面圈出来,那就让他太难堪了。而且这文件传回去,还要再过一遍内务部的秘书处,这种由我把武新宇的‘太子‘两字标红,下面那群人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解读。</p>
我现在已经扶起来一个‘钦命.征北大将军王‘了,现在那群墙头草要是感觉我的继承人失势,来个‘树倒猢狲散‘,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于是我只是抹掉了‘武天嗣处‘这几个字,在下面用蝇头小楷仔仔细细的写了‘靖边军‘几个小字。最后我打开文件,内容如下:</p>
敬呈陛下预览:</p>
敬呈此笺,心忧如焚,然志坚若磐。值此末世风云变幻之际,天下苍生渴盼安宁,吾等忝居其位,当思尽忠报效,以扶社稷于将倾。</p>
伏念幼弟天嗣,乃天赐麒麟之才,英姿卓荦,器宇轩昂。其受命于危难之间,肩负平定漠北之重任,志比鲲鹏,欲展宏图。然创业维艰,征途迢递,非有忠贞之士襄助,难以成就大业。</p>
太子新宇,性纯善而志高远,虽年少而有宏图大略。常言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深明大义,愿尽手足之情。今见幼弟于晋阳独撑危局,兵马初聚而诸事繁杂,心忧其难,遂有此议。</p>
太子亲军,皆精锐之选,猛士如云,忠心耿耿。其军官皆具非凡之能,文韬武略,各有所长。或娴于谋略,运筹划策,决胜千里;或勇冠三军,冲锋陷阵,所向披靡。今愿遣其前往晋阳,一则助武天嗣整肃军旅,组建班底,使其如虎添翼,二则使其历经战阵,砥砺锋芒,为吾庐州军之未来培育栋梁。</p>
此去晋阳,路途险阻,然吾等坚信,太子亲军定能披荆斩棘,不辱使命。必以忠勇之心,为武天嗣前驱,协其整军经武,共御外敌。且此举于吾庐州军而言,亦如百川归海,诸军协同,可使上下一心,气势如虹。</p>
望督帅恩准此请,使太子亲军得以成行。吾等必感恩戴德,铭记督帅之洪恩,竭力报效,以安天下。</p>
太子武新宇 敬上</p>
顾永清(代笔)</p>
当我把目光聚集在“顾永清”这三个字的时候,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瞬间涌上心头。我的牙齿紧紧咬在一起,仿佛要将这三个字嚼碎吞入腹中。嘴唇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像是风中的残叶,摇摇欲坠。</p>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让我几乎喘不过气。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突突地跳动着,仿佛要冲破皮肤的束缚。</p>
然而,就在这愤怒达到顶点的瞬间,我却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带着无尽的嘲讽和无奈。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又无法停止。</p>
这笑,是对顾永清那自以为是的愚蠢的嘲笑,也是对自己被他气到如此程度的自嘲。我笑自己竟然会被这样一个人如此轻易地激怒,笑自己的情绪竟然如此轻易地被他左右。</p>
顾永清那个笨蛋,想死吗?之前这个混人就让我的继承人,培植军中的班底。我忍了,毕竟等我退下来的时候,新宇无论是做督帅还是当皇帝,总要有一批信得过的年轻人。</p>
可是现在,现在他居然想往征讨乌力吉这支新军里放太子党的人。文件里居然还说什么“太子亲军定能披荆斩棘,为武天嗣前驱”,哼,说得倒是好听!他以为我看不穿他这点小把戏?他这是想借着所谓的“历练”之名,在靖边军中安插自己的势力,将这支军队变成太子党的附庸。难道他不知道,我之所以扶持武天嗣,就是为了在这复杂的局势中保持各方平衡,防止一家独大。</p>
我是定下了让新宇接班,可是这群人一个个的都急什么?难道就不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吗?新宇才多大?不满十岁啊,我看又有些人是耐不住想要挣扎一份从龙之功了吧。</p>
算了,说这种气话和这种糊涂鬼较劲,还真犯不上。想到这里,于是我按动了桌上的电铃,准备让胡可儿亲自替我处理一下这件事。</p>
伴随着电铃响起,不一会儿,就听到门外那似有若无的脚步声,宛如远方传来的微弱心跳,轻柔地撞击着寂静的空气。渐渐地,声音愈发清晰,如同细密的鼓点,一下又一下地敲打在洁白光滑的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那节奏明快而轻盈,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每一步的声响都像是精心测量过一般,间距均匀,不急不缓,既没有慌乱的仓促,也没有拖沓的迟疑。随着距离的拉近,脚步声仿佛变成了一首灵动的小曲,引领着我的思绪回到那次襄城之行夜间的放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