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餐后,陈容和许林威告别,回各自的宿舍去了。</p>
此时陈容心中有一些关于贡布和朝堂的疑问,思来想去,身边或许只能找崔颢解答了。崔颢出身于幽州崔家,家族里既有大官,也做生意,而且也涉及纺织业的生意,应该能有这方面的了解。</p>
其实对于宁家这次面对的危局,陈容心中是有一些疑虑的。郑家勾结晋州织造从中作梗自是确认无疑,但更令他疑惑的,是皇宫的贡布采购提前一个月这件事。</p>
按照往年的惯例,武国与南越互相派遣使者,进献贡品,是过了正月以后的事。现在才九月,此时就采购,满打满算十一月也能交货了,这批贡布何必在皇宫存放两三个月?</p>
而且,今年的采购量也比去年有所增加。如今南越皇帝病重难愈,由太子监国,但在皇位没传下来之前,其他皇子仍旧虎视眈眈,所以南越仍处在内忧外患之中。去年,武皇抓住这个时机,已经减少了本国的贡品数量,今年不进一步减少就不错了,没理由主动加码啊?</p>
任何事情的发生,一定有其背后的原因。</p>
贡布的异常策略也是一样,肯定和当今朝局息息相关。</p>
陈容向崔颢询问了关于织造司的事情,他自己对这个机构的了解太少了。</p>
崔颢为他解答道:“织造司通常负责皇宫用度、赏赐以及祭祀等所需的丝绸、布帛的采购、督织、解送等工作。各地设立的织造司,隶属于京城的织造府,地方织造司的官员就相当于朝廷派遣的代表。织造府表面上归工部掌管,其实是个独立的机构,甚至可以上达天听。因为织造还拥有密折的特权,直接向皇帝禀报地方钱粮、吏治、参劾等等各类事宜。你上次应该也看到了,赵大人虽然只是从五品,就连正四品的孙知府都要给他几分薄面。”</p>
“照这么说,织造府是归皇上亲自管的?”</p>
“不能完全这么说。”崔颢摇头道,“实际的主管,应该是提督织造太监。这个位置肯定是皇上的亲信,所以说是皇上亲自管,倒也不算说错。”</p>
听完崔颢的介绍,对于贡布采购提前的原因,陈容的心里产生了两种猜测。</p>
第一种,贡布采购确实是皇上下令提前的。至于这批贡布的用处,要么是南越的朝局有变,武皇为了与南越交好,不得已而为之。要么,压根就不是给南越的。</p>
是北齐,还是其他的国家?陈容不得而知。</p>
他还有第二种猜想,而且与第一种完全相反——贡布提前的命令,压根就不是皇帝下的,是织造府的某位高层,听到了一些内幕消息,想要铤而走险,从中捞一笔。比如:武皇打算断贡,明年压根就不想进贡了。</p>
所以,趁皇帝下决定之前,他就先斩后奏,把贡布生意先运作起来。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武皇想怪罪,也可以说自己不知者无罪,好心办了坏事。这批贡布,皇宫已经采购了,既然不送给南越,那就卖给皇亲国戚,又能趁机捞一笔回扣。</p>
现在看来,织造太监肯定有此能力,很符合这个猜测啊……</p>
如果事实的朝局如同第一种猜测,那宁家只要如约交货,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如果是第二种猜测,交货的时候十有八九会被织造司为难,进一步压价。</p>
这都还算好的,最坏的结果是,贡布交货之前,皇上宣布明年不再进贡,那货就全砸手里了。因为贡布不能在民间随便售卖,上面印染了特殊的皇家标志,老百姓是不许穿的。到时无论是宁家还是郑家,都得赔的血本无归。</p>
他得尽快提醒一下宁夜,早做打算,以防万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