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父面色瞬间阴沉至极，“混账东西，你胡诌什么，你母亲草菅人命，依罪伏法，理所应当，我身为大理寺卿，理该避讳。”</p>
“所以父亲为了官位名节，眼睁睁的看着发妻下狱，还在家中大肆庆祝 ？”</p>
余修缓步上前，看着那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您以为，旁人是会赞您深明大义，还是唾弃您废而弃之，寡情薄意。”</p>
“旁人我不知，但我以为，一个对发妻都心狠无情的男人，在官场上，亦是左右逢源，见风使舵之辈。”</p>
余修话音刚落，书房中响起“啪”的一声脆响，余修被打的偏过了头去。</p>
余父眸中是冰冷的戾气，“孽障，你再胡言乱语，就给我滚出余府。”</p>
“哎呀，大公子。”张姨娘掩住得意，适时上前拉住了余父，劝余修，“大公子，您就别气您父亲了，大人心里也不舒服着呢，夫人所犯罪行太大，大人也是有心无力啊，您懂些事，就别折腾了。”</p>
“良儿。”张姨娘又冲余良吩咐，“你大哥回府，想是银子花完了，您快去账房再取些过来，让你大哥出去散散心。”</p>
余良眼神一闪，应了声“是。”立即出了门。</p>
张姨娘又冲余修道，“大公子放心，不管夫人在不在，您永远都是府上的嫡公子，就是…妾出身比不得夫人，怕是没那么多银子供大公子挥霍，一掷千金了，您莫嫌弃。”</p>
余修神情很冷，第一次见识了母亲口中的后宅手段，“张姨娘哪只耳朵听见，我是回来要银子来了 ？”</p>
“这…”对上余修的冷脸，张姨娘竟有一瞬的怯意，后退一步，小声解释，“是妾说错了话，大公子恕罪，以往大公子出入青楼赌场，都乃千两银子起步，您又几日都不曾回府了……”</p>
“妾还当和以前一样，大公子是回府要银子来的 ！”</p>
“呵～”余修一声冷笑，“张姨娘身处后宅，对我的事倒是了如指掌，连我花多少银子，出府几日都事无巨细 ？”</p>
“妾…妾…”张姨娘瑟缩了一下，旋即泪眼盈盈的抬头看着余父，“大人，您帮妾解释解释，别让大公子误会了妾。”</p>
“够了。”余父一声冷喝，指着余修，“你敢做，还怕别人议论不成，不争气的东西，余府有你这样的嫡长子，脸都丢尽了，都是你母亲娇纵的 ！”</p>
张姨娘垂着头不吭声，听着余父的斥骂，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p>
“从今日起，你休想再从府中拿一两银子，若再敢胡作非为，花天酒地，就给我滚回乡下老家去，永远都别回来了。”</p>
“大人，使不得，妾往后看管着大公子就是，大公子自幼锦衣玉食惯了，如何能过农户家的苦日子。”张姨娘忙开口劝，一个废物而已，还不任她拿捏。</p>
她越劝，余父就越发觉得余修废物，“就是活的太好了，才该吃些苦头。”</p>
余修心痛到了极致，“父亲当真不救母亲 ？”</p>
“不救，便是死在牢狱中，亦是她罪有应得。”余父眸中全是狠意。</p>
“好。”余修点点头，转身往外走。“你做什么去 ？”余父问。</p>
“与你何干 ！”余修抬步又走，余父怒了，“你给我站住。”</p>
“你若敢插手此事，损了余氏颜面，我打断你的腿。”</p>
余修闻言，淡漠转过了身，“父亲究竟是在意颜面，还是怕损了你仕途，或是早就想除了母亲 ？”</p>
被戳中心事，余父恼羞成怒，“你母亲有今日，也都是你造成的 ！”</p>
余修一怔，直直盯着余父，余父冷哼一声，“你身为嫡子，背负着余氏未来，每日却只知饮酒作乐。我再三扶持你，甚至动用人脉关系为你谋京武卫的差事，可奈何，你烂泥扶不上墙，余氏怎可交由你手中任其衰败。”</p>
“你母亲但凡有些自知之明，过继了你二弟，也不至走至今日这般地步。”</p>
他不是没试过，而是余修委实不堪大用，沈氏又太过蛮横。</p>
“过继 ？”余修从不知还有这档子事，母亲从未在他面前提及。</p>
“你不争气，难堪重任，余府总要有杰出后嗣光耀门楣。”</p>
余父理所当然，对这个儿子问心无愧，“如此对所有人都好，为父也不会再逼你做什么，你可以过你喜欢的自在日子了。”</p>
“唉。”张姨娘幽幽一叹插嘴，“大公子，您是嫡长子，尊贵，您不愿意被束缚，顶这压力，往后就让你二弟替你吧，他身为余府子嗣，为余府争光，也是理所应当。”</p>
二人一唱一和，张姨娘母子倒成了为余府牺牲之人。</p>
“如此说来，我倒还要感激你们了 ？”余修嘲讽的看着二人。</p>
是他愚蠢无能，害了母亲 ！</p>
张姨娘与余父面容都沉了沉，余修却不再同二人废话，转身离开，背影萧瑟又孤寂。</p>
“大人，大公子他…”张姨娘回头本想再上些眼药，却见余父目光紧盯着余修背影，里面有一闪而过的心疼。</p>
她心中一惊，大人心里竟还不曾放弃那个废物吗 ？不 ！张姨娘自我安慰，究竟是嫡子，有感情是情理之中，但沈氏败局已定，在无人能夺她儿地位。</p>
良儿寒窗苦读数年，绝不会功亏一篑 ！</p>
余修从书房出来，脚步已有些踉跄，小厮连忙上前扶住他，“公子，您脸色差的厉害，奴才扶您回院子，请个大夫瞧瞧吧。”</p>
“不，备马车，我要出府。”在青楼宿醉了两日，算上今日，他已经三日没有正儿八经休息过了，又加之数次打击，余修属实精疲力尽，可牢中的母亲还在等着他救。</p>
父亲放弃了母亲，他是母亲唯一希望，他不能再浑浑噩噩了。</p>
“公子要去哪 ？”余府门口，小厮拦住了要出门的余修。</p>
“公子去哪，还需向你们禀报不成 ？”小厮一步走上前争论。</p>
那人却丝毫不慌，稳稳挡住门口，“大人有令，即日起，没有张姨娘允许，大公子不得离府半步。”</p>
狼狈不堪的余修闻言，松开了扶着小厮的手臂，上前两步，“你方才所言，再说一遍 ？”</p>
余修语气平静，面色无波无澜，小厮却莫名生了些惧意，褪去了吊儿郎当，大公子原也是极骇人的，“大…大公子，莫为难奴才，这都是大人的吩咐，若您执意要出府，便求了张姨娘口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