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张贵妃服了服身，还要再说，上首的皇后已是摆了摆手，道：“好了，家和万事兴。燕婕妤来得迟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p>

“既是皇上吩咐的一家子团聚，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p>

皇后一开口，张贵妃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不满看我一眼，便继续喝着她的闷酒了。</p>

不多时，萧昱来了。</p>

与他一起的，还有太后。</p>

太后甚少出席宫中的宫宴，就连去岁除夕宫宴都没参加，今儿她和萧昱一起来，颇有些令人意外。</p>

皇后脸上也闪过了一丝诧异，到底反应很快，已经起身去迎了。</p>

“臣妾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p>

我也跟着行礼。</p>

萧昱扶起皇后，径自到上首的龙椅上坐下，又吩咐小太监特设了太后的位置在侧，这才叫着开宴。</p>

宴席都是无聊的。</p>

至少，我参加了这么多回宫里的宴席，一直都没察觉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来。</p>

云珠倒是说，民间有不少有意思的表演，例如什么走钢丝吐火变脸耍猴之类的，可惜我都没什么机会见。</p>

宫里也不表演这些……</p>

悻悻然看着眼前的水袖歌舞，柔软得仿佛轻轻抚在我的心口，再配上屋子里甜甜腻腻的香味，昏昏欲睡。</p>

“燕婕妤。”</p>

我都几乎要闭眼了。</p>

眼前，正好过来一个小宫女，手里端着一盘碧绿的葡萄，呈送到我的面前。</p>

咦？</p>

这不是提子么？</p>

我的困意一下子消散了不少，刚喜滋滋地想吃，似有似无之间，就察觉到有一个眼神在看我。</p>

我下意识抬头。</p>

是萧昱。</p>

他手里端着酒杯，正在喝张贵妃敬的酒。</p>

嗯，然后在看我。</p>

我忍不住轻啧一声。</p>

他这是看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呀。</p>

我才懒得理他呢。</p>

我只拿了几颗面前晶莹剔透的葡萄，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和我记忆中的味道是一模一样的，很好吃。</p>

“云珠，你也尝尝。”</p>

我拉了拉身侧辛苦了一晚上，一直站在我身侧为我布菜的云珠，实在是舍不得看着她这样劳累。</p>

她本来还挺不好意思的。</p>

我才不管那么多呢，直接就把一小串葡萄摘了下来，给塞进了云珠的手里。</p>

她推辞不得，只能左顾右盼后发现没人注意她，才偷偷吃掉。</p>

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忍不住一笑，刚想说话，就见不远处坐着的杨玉蓉起身，手里拿着托盘，上头放着酒杯，朝着萧昱走了过去。</p>

与此同时，因着宴席太久，有些劳累，神色恹恹的太后忽然坐正了身子，看向杨玉蓉。</p>

片刻。</p>

杨玉蓉走到了萧昱的跟前，对着他盈盈一拜，将托盘放到了萧昱的桌上，拿起其中一只酒杯递给萧昱，她自己也拿了一杯酒。</p>

“表哥，我敬你一杯。”</p>

杨玉蓉脸上闪过一丝绯红，眼波流转，看着萧昱。</p>

“……”</p>

萧昱本来有些微醺了，面颊上也有些绯红，眼神也是迷离的，现在杨玉蓉一给他敬酒，他倒是清明了不少。</p>

“朕有些醉了。”</p>

他并未拿起面前的酒杯，只是注视杨玉蓉一瞬，含笑道：“表妹瞧着也乏了，还是不宜饮酒的，便先回去坐着吧。”</p>

一刹，杨玉蓉脸上的绯红渐渐褪去，只剩下一丝丝的苍白，如纸片一般。</p>

“皇上……”</p>

她呢喃一句，看着萧昱，想说什么，可似乎觉得耻辱，说不出口。</p>

萧昱不为所动。</p>

一向温和的他，难得的展现出了一丝冷硬来。</p>

我乍然见着，恍惚觉得，仿佛这样的他，才是身为君王应该有的样子呢。</p>

场面一下子沉寂了下来。</p>

杨玉蓉下不来台，僵硬站在那儿，不肯走。</p>

“咳。”</p>

到底，最后是太后先咳了一声。</p>

她清了清嗓子，沉声道：“皇帝，玉蓉也是一片心意。女孩子家家的，你怎么这样对她呢？”</p>

“况且，她也是你的表妹，是一家人，是不是？”</p>

太后的话说得直白。</p>

我看着她老人家的样子，可不是一副要做媒人的模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