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妃身边的巧芝大致说了说原委后，云才人立即就露出了惶恐的神色，磕头道：“嫔妾是无心的！”</p>

“那花，是……”</p>

她说到这里，看一眼淑妃，咬咬牙，又磕头道：“嫔妾并不知道是贵妃娘娘命花房培育的花朵……”</p>

嗯？</p>

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p>

云才人，刚刚是看了淑妃？</p>

我下意识去看淑妃。</p>

她本端然站着，容色平平，也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我看她的目光，她收敛神色，道：“贵妃娘娘。”</p>

“那日，嫔妾和云才人本想挑选些好看的水仙花回去摆放在屋子里。正好，瞧见了花匠将那盆芍药搬到屋外，似乎是打算丢掉了。”</p>

“嫔妾看着也是可惜，这才叫云才人带回她那儿的……说来，也是嫔妾的疏忽，忘记了贵妃娘娘素来喜爱芍药这事儿。”</p>

淑妃眼眸深深。</p>

她看着张贵妃，目光流转之间，意思已经很明白了。</p>

还不是因为你忽然失宠了么。</p>

花房的芍药，都要拿去丢掉了呢！</p>

“……”</p>

张贵妃一听这话，原本骄傲美艳的脸便难看了那么几分，她或许是觉得，淑妃是在故意挑衅她，嘲讽她！</p>

“淑妃忘了本宫喜欢芍药么？”</p>

张贵妃喃喃说完，冷哼一声，也不再搭理淑妃了，只是看着跪着的云才人，道：“云氏。不管怎么说，多是你夺了本宫喜欢的东西。”</p>

“你便在这儿跪两个时辰，再回你自己的宫里去吧！请安，就大可不必了！”</p>

云才人茫然地整了睁眼，她眼里带着不安与悲戚，又看了我和淑妃一眼，终究是没说什么。</p>

我有些不忍。</p>

云才人，何其无辜呢。</p>

张贵妃失宠时，想必也知道被人置之不理的日子有多难过。</p>

现在好了伤疤忘了疼，一出来就又开始欺负人了。</p>

想着，我也晓得依照着张贵妃的性子，现在劝肯定是不成的，越会激发她心里的逆反情绪。</p>

“拿着。”</p>

我便把手里的暖手炉交给了云才人，又吩咐宫人过来，将云才人所在的地方底下的积雪稍稍清扫一二，再叫云才人跪着。</p>

不然，这地上满满积雪，跪两个时辰，也不晓得会冻成什么样子。</p>

“多谢昭媛娘娘……”</p>

云才人红着眼，感恩戴德。</p>

张贵妃撇嘴不屑道：“真是矫揉造作。本宫罚个人，燕昭媛也这般喜欢站出来做好人么？你要真是心疼她，不如一起跪！”</p>

她说完要走。</p>

我却敛眸，淡淡道：“皇后娘娘贤良淑德，一向御下宽厚。别说是一盆花了，只要不是太过触犯宫规的事儿，她也不会过多责罚。”</p>

“嫔妾身为妾妃，自然该谨遵皇后娘娘平日待人接物的良好品德。云才人固然犯了错，体恤一二也是应该的。”</p>

“要是太不容人，也失了妾妃之德。”</p>

妾妃之德。</p>

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将这四个字咬得稍稍重了一些。</p>

妾！</p>

我呀，自然是很拎得清自己的身份的。</p>

只不过嘛。</p>

有的人，对这个字，却是非常忌讳的。</p>

“燕昭媛真是好口舌！”</p>

张贵妃脸颊微微泛红，果然有些隐隐升腾起来的怒意。</p>

可片刻，她又莞尔一笑，反问道：“皇后贤良淑德么？本宫倒是也想瞧瞧，如今的皇后，是不是还是和从前一样的贤良淑德！”</p>

这回，张贵妃转身直接往椒房宫里走去了。</p>

我看着她火红的裙摆在白雪的映衬之下鲜艳的飘扬着，略略攥紧了手，心中涌起一丝异样。</p>

今日的皇后……</p>

确实啊。</p>

皇后娘娘的心，与从前已是不同了。</p>

这时。</p>

我身侧的淑妃拉了拉我的手。</p>

我略略冰凉的指尖被她温暖的掌心覆盖住了。</p>

抬眸，迎上淑妃温和的一双眼睛，她道：“走吧，先进去。张贵妃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了。”</p>

“她这人不就是这样的么？一贯喜欢仗着家世地位，耍嘴皮子罢了。咱们还是快些进去，看看皇后娘娘才好。”</p>

“嗯。”</p>

我颔首，心知淑妃说的，才是最要紧的。</p>

不能让张贵妃挑拨皇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