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倒是稀奇了，邀请咱们去观赏兰花，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意思。”</p>

云珠正帮我沏茶。</p>

一听这话，便“啧”了一声，道：“娘娘忘了。花房里的人说了，这个时节，芍药花难得。奴婢想着，想要也得提前培育着呢。”</p>

“现在么，她想宴客，提前培育是不成的了，不就只能用兰花了么？”</p>

我一想也是。</p>

这些时节的东西，到底她张贵妃是没法子的。</p>

想当初，武皇想在不合时节的时候看到开放的牡丹花，可牡丹花并不惧怕武皇的震怒，并未开花。</p>

后来，牡丹花因此被武皇从长安“贬谪”去了洛阳，谁曾想洛阳那地方更加适合牡丹花的生长，反倒是成就了牡丹花。</p>

听云珠这么说着，我莞尔一笑，问道：“先前皇上是不是赏赐了一幅画？仿佛，是前朝画师吴道子的真迹？”</p>

“是山水画。”云珠颔首，道：“那画画得极好，皇上偶然得到，便赏给了娘娘您呢。皇上他那时候还希望娘娘挂起来，不过娘娘没挂，反而是收起来了。”</p>

这事儿我记得。</p>

吴道子。</p>

我其实对字画不了解，萧昱提及他是前朝的大画家，我看着那画的时候，其实觉得也还好。</p>

呃，主要是我不懂品鉴，不是这位大人物的东西有什么不妥。</p>

后来我想着，珍贵的东西，又是字画，待会儿弄坏了就不好，索性压箱底放了起来，这回拿来做人情倒是合适。</p>

“兰花。”</p>

我讥诮一笑，问道：“咱们那幅画上，画的也是兰花，是不是？张贵妃既然附庸风雅，也想要让咱们去品鉴兰花。”</p>

“正好，这幅画，和她的邀请，是最合时宜的。”</p>

云珠一听，言笑晏晏，忙不迭点头。</p>

三日后，二月初二，便正好就是张贵妃宴请的日子，龙抬头，春意复苏，一片盎然的景色。</p>

就连未央宫后头的迎春花，都十分应景儿的开了。</p>

刚过辰时。</p>

我重新梳妆打扮整理，穿得不过分艳丽，中规中矩，在镜中仔细打量一二，觉得十分满意以后，就出门去了。</p>

一刻钟后。</p>

我和淑妃、温嫔还有病刚刚好的云才人一起，抵达了张贵妃的长乐宫。</p>

长乐宫的宴厅里，已有女眷欢笑的声音传出来。</p>

其中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说道：“贵妃娘娘这儿的兰花可真好看。臣女的祖母素来喜欢兰花，也搜集了不少，都没有贵妃娘娘的兰花好看呢……”</p>

“是么？”</p>

张贵妃莞尔一笑，似乎也有几分得意，道：“本宫这些，也是娘亲辛苦寻来，宫中花匠，也花费了不少心思培育的。”</p>

“原来如此。”</p>

那少女应了，继续吹捧道：“贵妃娘娘素来得皇上的喜欢，难怪就连宫中的花匠，对娘娘的一盆花，也是这么尽心养育着的呢。”</p>

“……”</p>

张贵妃面上的笑容忽然顿了顿。</p>

那说话的粉衣少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显得有些惶恐。</p>

而我，恰巧看见了张贵妃略略出神的神色。</p>

她，恐怕是想到了自己的那盆芍药了吧？</p>

就在少女还想说话的时候，淑妃已经领着我们几个进去了，屋子里众人的视线，也一下子朝着我们转移了过来。</p>

“贵妃娘娘。”</p>

淑妃服了服身，我也跟着行礼。</p>

在座的几位夫人大多也认得淑妃，纷纷跟着一块儿起来互相行礼。</p>

张贵妃则还是那么倨傲。</p>

她半晌也不叫我们起来，只是视线不停地在我们几个人的脸上逡巡着，最后落在了云才人的脸上。</p>

看见云才人的一刹那，张贵妃的笑容十分灿烂。</p>

她先是看了看她纤长的手指，仿佛新染了蔻丹，格外高兴似的，又阴阳道：“本宫道是谁呢。”</p>

“原来是云才人呀，月余不见，云才人仿佛是消瘦了不少呢。怎么？有皇上常常去看你，却还是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