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察觉到这一点后，喊了她一声，柔声提醒道：“走着路呢，也别一直发呆，小心脚下才是。”</p>
“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了，该注意些。”</p>
“是。”温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这笑容看着，还是挺僵硬的。</p>
听我这么说，淑妃露出诧异的神色，看看我又看看温嫔，视线落在温嫔尚且平坦并不显怀的小腹上，问道：“温嫔妹妹有喜了？”</p>
“是。”</p>
温嫔闻言，含笑回答道：“刚刚满三个月，胎像还算稳固，就是太医说了，不能过度劳累，偶尔走动还是可以的。”</p>
“今个儿坐了一天的马车，我这腰都有些疼了。先前就是在想着，回去以后能否叫宫女按按，又怕这样对孩子不好，这才走神的……”</p>
她低着头，轻轻叹息。</p>
……</p>
她这话倒有几分道理。</p>
有孕之人，体质都是不同的，有些人整天活蹦乱跳都没事，而有些一点磕着碰着都不行，她有自己的担忧，情理之中。</p>
但我更多的却是觉得……</p>
她是在听我和淑妃提及姜采女的“遭遇”以后，难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受罢了。</p>
虽说，她和姜采女完全不同，是绝对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的。</p>
“孕中不宜多思。”</p>
淑妃想了想，宽慰道：“能不能按按，我也不晓得，说来惭愧。我陪伴皇上多年，膝下一直寂寥。”</p>
“想来这辈子，在儿女上都是无缘的了。在这一点上，我还是羡慕你的。”</p>
淑妃眼眸深深，注视温嫔的小腹须臾，收回目光，悠长叹息一声。</p>
我默了默。</p>
我又何尝不是呢。</p>
有那一碗碗的汤药喝下去，我也是不会有孩子的。</p>
从前我对这个，其实并无多大的感触，一直到后来，温嫔有了孩子，与我说提及，她与萧昱其实并无太多的情分，孩子是她的依靠。</p>
除此，我偶然从张贵妃那儿看出来，张贵妃想要孩子，是因为她喜欢萧昱，她希望他们的孩子，能成为维系他们之间感情的纽带。</p>
至于戚婕妤？</p>
我想，孩子更多的是她的筹码。</p>
那我呢？</p>
我又是什么？</p>
看着远处火红的一片天空，夕阳已经在燃烧着它最后的余烬了，我深深叹一口气。</p>
是什么都不打紧。</p>
反正，我恐怕不会有孩子。</p>
须臾，我跟着淑妃到了长信宫里，陪着她一起用晚膳，席间云才人也在。</p>
半年不见，她倒不似过年生病时候那阵子的清简了，脸颊稍微圆润三分，但也远远算不上胖，不过是好了些许。</p>
“元妃姐姐。”</p>
她看见我，恭恭敬敬起来行礼，态度还是和从前一样，虽有亲昵，但谨守本分，仍是小心翼翼的。</p>
“不必客气。”</p>
我亲自扶她起来，道：“你身子弱，咱们之间也不必行这样大的礼了。好了，先坐下，用晚膳吧。”</p>
“好。”</p>
云才人这才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来。</p>
“听说淑妃姐姐将云才人接到长信宫来居住了？”</p>
我忽然想起这回事来，回头去看淑妃。</p>
她刚坐下，理了理裙摆，回答道：“嗯。先前你们刚走，衍庆宫里的那些宫人们看着宫里没人，欺负她。”</p>
“我便处置了一批衍庆宫里的宫人，又将她接过来居住。现在你们虽然回来了，但我想她已经在我这儿住惯了，便不搬回去了。”</p>
“正好，衍庆宫里不是多了一位玉嫔么？玉嫔是高丽公主，身份也尊贵些，她和温嫔一起住，也算合适。”</p>
闻言，我深以为然点了点头。</p>
的确如此。</p>
玉嫔虽然也是柔和的性子，可到底也是高丽皇室嫡出的宫女，身份上比云才人高了不少呢。</p>
云才人性子软弱，有的时候更算得上怯懦了，她时常与出身世家、端庄大气的温嫔待在一起，便容易自卑，再多一个玉嫔……</p>
还是留在淑妃这儿好些。</p>
淑妃待人接物都是挑不出错处来的，我看云才人也十分信赖淑妃，想来她们两个住在一起，不管对谁都是过得去的。</p>
用膳时聊了一阵，因为时辰实在是不早了，今个儿我也累得慌，毕竟在长门宫门口守了一天，便也回去休息了。</p>
这一夜，我因为累，睡得格外沉。</p>
然而。</p>
不只是半夜，还是刚刚清晨，从远处传来的一声尖叫声，却将我从这睡梦当中给惊醒了过来。</p>
尖叫声带着惊恐，令我醒来的时候还恍惚了几分，以为是我自己做了噩梦这才惊醒过来的。</p>
“娘娘？”</p>
云珠显然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有些担心我，急忙掀开地铺的被褥起身来绕到我的床榻面前。</p>
“没事。”我心有余悸看了看外头，还有些黑，天色并未完全亮。</p>
“刚刚……”</p>
我有些弄不清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问道：“那是什么声音？”</p>
云珠摇头，表示她刚醒，还想着是不是先去准备洗漱用的水呢，就听见这声音吓了一跳，赶紧过来看看我如何了。</p>
云珠也不知道呀。</p>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有些不安，跻了鞋子下床，便道：“先洗漱吧，也让人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p>
那尖叫声的凄厉，实在是令人心有余悸！</p>
“是。”</p>
云珠颔首应了，不多时桂嬷嬷就回来回禀，说是有消息了。</p>
“姜采女自尽了。”</p>
桂嬷嬷言简意赅，回答道：“被发现的时候，她正穿着一身红衣，还有红色的鞋子，舌头也……长长的耷拉了出来。”</p>
“这是一种怨念很深的死法，民间传闻，那些心怀怨恨的人，会在死之前穿上红衣红鞋，这样死了以后就会化为厉鬼，找人报仇。”</p>
“今日一早，有宫女过去送早膳，发现姜采女昨夜的晚饭没动过，觉得不妥，这才进去看到底怎么回事。”</p>
“紧跟着就发现，姜采女上吊自尽了，她看见那死法的时候吓了一大跳，现在整个人都是疯疯癫癫的。”</p>
闻言，我沉默片刻。</p>
我能想象那情况。</p>
上吊的人，死状都是很可怕的，而姜采女……</p>
“她为什么要这样上吊自尽？”我问出了我心里的不解，可惜桂嬷嬷摇了摇头，她也无法解答我的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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