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恍惚了一下，几乎忘记了乾元宫里住着大皇子。</p>

我下意识去看萧昱。</p>

这件事其实很敏感，萧昱不喜欢姜采女，又因为一时没有考虑好要把这个孩子给谁抚养，就养在了他自己的膝下。</p>

不过。</p>

刚出生的婴儿日夜啼哭，想来难免影响到萧昱的休息，他一直没说什么，其实也有为父的一份“慈心”在里头。</p>

果然，他只是皱了皱眉，就示意魏公公过去，将孩子抱过来。</p>

我的心跟着紧张了几分，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p>

“过来。”</p>

萧昱或许是看出了我的窘迫，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到他的身边去。</p>

我只好照做。</p>

只片刻，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声逐渐接近，魏公公推门进来，身后跟着的就是乳母元娘，以及大皇子。</p>

大皇子仍在乳母怀里抱着，用明黄色的丝绸包裹着，离得近了，孩子的哭声也渐渐小了下去。</p>

这还是我第二次见大皇子。</p>

比起初次相见时他红彤彤的样子，今个儿好了些，渐渐能看得清楚几分眉眼了，生得不错，有些像萧昱。</p>

我甚至看出了几分他和先皇后相似的地方，几分淡淡的高贵之气。</p>

……</p>

这一份气质，和刚入宫的姜采女有几分相似，就是姜采女到底年纪小一些，仗着家世有的气势，和先皇后凭借岁月沉淀来的气势还是不同的。</p>

这孩子么，年纪小，自然不会表露出跋扈来，也就更像先皇后了。</p>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萧昱一直将他留在自己身边的原因？</p>

我如此想着，就见元娘对着萧昱服了服身，恭恭敬敬道：“皇上，大皇子刚刚是尿了，奴婢已经为他换了一个襁褓。”</p>

“故而现在也不再哭泣了，您要抱抱他吗？”</p>

小孩子饿了尿了拉了都是会哭的，就是为了吸引大人的注意力，后面两个嘛……</p>

呃，拉裤兜里了，确实是不舒服的，该哭一哭提醒大人。</p>

我想着，正好瞧见萧昱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p>

他对这个孩子是有着些许芥蒂的，可有因为那一份骨肉亲情，他又有些割舍不下，这才犹豫。</p>

“皇上。”</p>

我想着，对萧昱莞尔，问道：“您抱过以后，能让臣妾抱抱吗？娘总说弟弟还小的时候我常常抱着他。”</p>

“就是那时候臣妾也才三四岁呢，是记不得那时候的事情了。”</p>

至于漠北王膝下别的孩子？</p>

那也轮不到她来抱。</p>

我这么说，也是看出来萧昱心里是想的，索性帮帮他。</p>

闻言，他果然叹了口气，松口了。</p>

“好吧。”他答应以后，便接过了襁褓里面的孩子。</p>

萧昱抱孩子的手法还是十分熟稔的，那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萧昱亲近，还是说萧昱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道令人心中安宁，慢慢止住了哭声，对萧昱一笑。</p>

“……”</p>

萧昱表情僵了僵，他板着的脸略有几分古怪，顺势看向我，问道：“你想抱？”</p>

“嗯……”</p>

我看着柔软的婴儿，他只比我的小手臂大那么一点点，我小心翼翼道：“皇上，慢一些，臣妾没抱过孩子。”</p>

“无妨。”</p>

他说着，就在一旁细心指导我。</p>

大皇子抱入怀里的一刹那，我的心是十分奇妙的。</p>

我没想过我会有孩子，自然也没想过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忽然抱在怀里了，便感觉沉甸甸的。</p>

不是这孩子吃得胖才沉。</p>

而是因为，这是一个新生命，是一份责任。</p>

我在心里想着，唇角的笑容也忍不住柔软了许多。</p>

“皇上给这孩子起名字了吗？”</p>

我突发奇想，看向萧昱。</p>

他摇头，问道：“你有想法？”</p>

！</p>

闻言，我忙道：“没有没有！”</p>

堂堂大皇子，虽是庶出的，但这也是长子，怎么就轮到我来起名字了？</p>

也不是我的孩子。</p>

传出去了，指不定太后、张贵妃会怎么想呢。</p>

再者，我读过一些书是不假，辞赋也能念几句，可不过是“采薇”“山鬼”之类通俗的的，起名字是不行的。</p>

“那真是可惜了。”</p>

萧昱十分诚恳地在那儿叹息一声，我扁扁嘴，不继续多话。</p>

抱过孩子以后，大皇子似乎有些困了，元娘过来带他下去歇着，萧昱在我身后，冷不丁又问道：“你想不想要个孩子？”</p>

！？</p>

我这回是真的愣住了。</p>

不仅仅是惊讶，而且是……笑容收敛住了。</p>

我是不会有孩子的，我对此心知肚明，也晓得是太后对我的猜忌，我从不说什么，也不过是怕萧昱为难罢了。</p>

我本以为，在这件事上，我和他是有默契的，互相不提及，也就不会触碰到这个隐隐的伤口了。</p>

想不想要一个孩子是一回事，可直接被剥夺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p>

他分明是知道的。</p>

我咬了咬唇，又想起刚刚的大皇子，心头一跳。</p>

他不会是想让我来抚养大皇子吧！？</p>

这怎么可能！</p>

太后和张贵妃知道了岂不是会闹上天？</p>

前朝也会闹腾的！</p>

我此刻都在想，前朝言官们的唾沫星子飞到萧昱脸上的样子了。</p>

“皇上……”</p>

我不知道萧昱是不是在试探我，但我只能拒绝道：“不太好，臣妾……”</p>

我有些顾左右而言他了。</p>

毕竟这件事上，我想也想不明白，更何况……本来轮不到我想不想。</p>

“朕是认真问你的。”</p>

谁知道，在我的心一抽一抽觉得疼的时候，萧昱说道：“你若想，太后那里，朕可以帮你想办法。”</p>

嗯？</p>

我又怔了怔。</p>

萧昱这回抱住了我，柔声道：“你放心。没有人能说什么，只要你想。”</p>

萧昱的怀抱是温暖的。</p>

我深深吸了吸鼻子，心里感动之余，抬头去看萧昱，无比认真地说道：“皇上。您的意思，臣妾明白了。”</p>

他从来都不会说大话的。</p>

答应了我的事情，再难也会去做到。</p>

“那……”</p>

他想问我，我却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嗯……等到臣妾想的时候，臣妾会跟你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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