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从来只是手中杀人的工具,还可以是刀,是枪,是针,是各种法宝,是各种术法……</p>
但她不可能成为剑的奴隶,被杀意驱使。</p>
她连杯中物都不贪恋,只为保持时刻清醒,怎么可能甘愿被莫名的情绪影响和控制?</p>
姜悯当即闭目,心中反复默念《清静经》,努力将心绪平静下来。</p>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p>
只要她不去看《杀生书》经文,就不会受到影响。</p>
然而接下来。</p>
她眼前顿时一晃。</p>
周遭场景变幻,她正站在一处看不见四方尽头的平原,天上是阴沉的暗色天空,地面铺满暗红沙石。</p>
“幻境?”</p>
“《杀生书》弄的么?”</p>
姜悯眉心微凝,环顾四方。</p>
这到底是什么邪门经书,她不想继续读经,反而把她拉到幻境中来?</p>
她继而若有所感,低头看向右手,只见手中正握着一柄长剑,剑刃上,殷红鲜血流淌,于剑尖滴落,砸在暗红的沙土之上。</p>
突然。</p>
姜悯猛然抬眸。</p>
前方,竟有一道道身影浮现,李茂、林明月、江紫衣、齐炎、贾富贵……这些人,竟都是死于她手中的修士。</p>
他们面无表情,静静看着姜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他们站在平原上,汇聚成一片人海,静静看着姜悯,极为诡异渗人。</p>
躁动的杀戮情绪,再次笼罩姜悯。</p>
好似有道声音,在姜悯耳边蛊惑,轻轻说道。</p>
“杀了他们。”</p>
“杀了他们……”</p>
姜悯不由得眯眼,冷声低喃道:“装神弄鬼。”</p>
分明死去的人,再杀一遍,又有什么意义?</p>
她可没有这种鞭尸的癖好。</p>
姜悯紧盯着这些亡魂身影,将《清静经》低念出声:“……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p>
浓郁的躁动情绪中,她的内心没有丝毫波澜,幻境越是想要影响她,她越是不愿屈服。</p>
若这就是传承考验,她宁愿放弃,也不愿违背道心。</p>
何况她并不觉得。</p>
陷入杀戮,会是这篇上古经文的真意。</p>
随着姜悯心中最后一丝杀意彻底消失,眼前幻境,骤然化作青烟,消散殆尽。</p>
姜悯缓缓睁眼。</p>
眼前,还是高耸如巨剑的悟剑崖,与四周无数正在参悟传承的弟子。</p>
她复又看向石壁上的《杀生书》经文,降临她身上的嗜杀情绪已经彻底消失,经文,复又变成一开始的模样。</p>
“方才那是经文的传承考验?”</p>
“我,失败了么……”</p>
姜悯心中叹道。</p>
虽然失败,但她并不后悔,时刻保持一颗清明道心,才是她一直坚持的事情。</p>
或许。</p>
这条路走错了吧,并不适合她。</p>
但这世间大道万千,那便再寻他道,总能找到合适剑道。</p>
然而,就在这时。</p>
一声渺渺古老的悠远嗓音,铿锵有力落在她耳边,像是自四面八方传来。</p>
“爱我者生,恶我者殃,谋我者死,憎我者亡……”</p>
“无道者何也……”</p>
“有罪者何也……”</p>
“今大道残缺,轮回不全……”</p>
“地狱不再,我即地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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