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p>

狙击手的手脚被绑，怎么也睡不着，咕哝着翻了个身。</p>

他察觉到了古怪的视线，一睁眼，洛南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p>

狙击手呼吸一滞，正要开口，被洛南捂住了他的嘴。</p>

“带我去找你们老大，私下里解决点事。”</p>

“呵，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带你去？”</p>

“凭这个。”</p>

洛南单手将狙击手拎了起来，这个年轻人身上拥有着可怕的蛮力，狙击手感觉自己就是一只小鸡仔，毫无还手的可能。</p>

炼油厂的门口，负责今晚值守的是陈俊希。</p>

因为昨晚走神的失误，他内心无比自责，今夜的他，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不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p>

“这兄弟真是精神，咱们别想着出去了。”狙击手揶揄道。</p>

“谁跟你是「咱们」？”洛南不爽，“少跟我套近乎。”</p>

“嘿，咱们不是干爹和干儿子的关系吗？还用得着套近乎？”</p>

“你不是说不是老陈的儿子吗？”</p>

“咳咳……跟老陈没关系，咱们各论各的。”</p>

“少贫嘴，她来了！”洛南压住狙击手的脑袋，把他藏了起来。</p>

“谁？”陈俊希听见脚步声靠近，警觉地扭头看去。</p>

“我。”</p>

徐薇从阴影中走了出来。</p>

陈俊希眉头短暂地向中间拱起：“你不在里面休息，出来做什么？”</p>

“让我出去。”</p>

“出去？大晚上的，你想干什么？”</p>

“给队长找一个医生，他这样下去，手臂会保不住的。”</p>

陈俊希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弧线：“你知道的，我不能让你离开，外面太危险了。”</p>

“让我出去。”徐薇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目光深邃。</p>

“一旦你出了事，损失的可不止是一只手了！”</p>

陈俊希拦在门口，冲徐薇轻轻地摇头。</p>

徐薇不说话了，但她的决定没有丝毫改变。</p>

陈俊希深吸一口气，声音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你以为我不想治好队长的手吗？他的手坏死，华子的耳朵也可能会永久失聪，他们最后的结局是伤退，是淡出部队！我不愿意看到这一幕！”</p>

徐薇冷硬地说：“那你更应该让我走。”</p>

“薇薇，你难道就不知道我……”</p>

徐薇打断他：“我们是战友，是军人，不是过家家。”</p>

陈俊希一下子颓了，像是一只气球完全泄了气。</p>

他咬紧后槽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最后他背过身去，声音哽咽：“走吧！但你必须答应我，要活着回来！”</p>

徐薇走出大门，她站在外面停顿了一会儿，又站到了陈俊希的身后。</p>

“我答应你。”</p>

说完，徐薇奔向浓浓夜色之中。</p>

“跟上。”洛南对狙击手说道。</p>

“你先把我解开，这样我跑不快。”</p>

“费什么劲！”</p>

洛南提着狙击手，脚下生风，也同样消失在了夜色里。</p>

陈俊希没有发觉，转过身后，他赌气地抱紧手中的枪，像一尊沉默的门神，端坐在炼油厂的大门。</p>

他目眦欲裂，像是要瞪穿这片黑夜。</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