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上方在看书，仍然是白发白须，一派仙风道骨之姿。这是陈扬第一次见到师尊的师尊，未免有些紧张，拳微微捏起。未尘注意到之后，轻轻拍了拍他紧绷的小臂，在他耳边说悄悄话：“放松，他很随性。”</p>

陈扬点点头，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苏上方就请他们坐了下来。</p>

未尘同苏上方寒暄了一会儿，苏上方又把了把未尘的脉，才收回手，看不出悲喜。他转头看了看陈扬，问了一些他的修炼情况，才让他们走。</p>

出了苏上方住的凌霄阁，陈扬才暗暗长舒一口气。未尘看的好笑。</p>

“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吗？”</p>

“我又没怕他。”</p>

“那你那么紧张？”</p>

“只是因为我第一次见他，而且他不是你的师尊嘛，相当于我见师祖欸！”</p>

……二人的居所被安排在同一座院子的东西两间房里，终于不用挤在一起了。安置好行李，师徒二人就被苏上云安排的人领着出去遛了一圈。</p>

太玄门确实不愧为“天下第一大派”，建筑皆辉煌气派，花草树木也都颇有雅致，而且太玄门占地面积广，灵力到处都很充沛。草木的清芬，花的馥郁芳香，萦绕在山头。</p>

期间，他们路过大大小小的温泉池，有几个离他们的住所就很近。门内的弟子解释说：“这温泉原是没有的，掌门喜欢泡，就引了温泉水挖了很多坑，还加了无数的奇珍异宝到池子里，久而久之这温泉就有了静心凝神，涵养灵气的功效，弟子长老们都很喜欢泡。”</p>

陈扬一喜，道：“我们得空时也来泡泡吧，看着就很舒服。”</p>

未尘随口答应下来，背着手悠哉悠哉地走。突然，未尘停了下来，陈扬也紧跟着驻足。那个修为尚浅的弟子摸不着头脑，被陈扬随便打发走了。</p>

“你听到了吗？”</p>

“听到了，去看看？”</p>

好像前方起了冲突。</p>

两人走过去，不由地同时一愣。前方起冲突的有两个人，一人面生，瞧着也很年轻，只是面相有些刻薄，是个十八上下的男子；另一人，他们认识，老朋友了，只是一时认不出来——燕长生。</p>

他还是很白，只是从前的青葱少年已经气宇轩昂，眉眼间的矜贵和清冷更加锐利，肩膀更加宽阔，身姿也愈发挺拔。曾经的精致还带来几分脆弱惹人怜爱，如今的精致叫人不敢直视，因为它融在锋芒里，变得刺眼又美丽。未尘腰间那枚金玉轻轻摇摆，令未尘都有些恍惚。</p>

他们在远处听了一会儿，大概就是那个面生的人先挑起事端，说了一些诸如“丧家之犬”“宗门耻辱”之类的话，而燕长生看起来很想动手，但是忍住了。他一脸不耐地听完才回道：“你自己干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既然那么想拜在檀光长老门下，那你就好好学。如今五年过去了，你有长进吗？真可怜。废材不管在哪里，都是废材。”</p>

燕长生看他扭曲的脸，生出了一丝报复性的笑意，正准备跟他错身而过，被那人叫住：“你这次一定会败在我的手下！”</p>

他停顿了一秒，无所谓地走了，那人也愤愤离去。燕长生低垂着眼睫，看不清表情，他抬起头，就对上师徒俩的视线。</p>

这回他真心实意地笑了：“这么巧？”</p>

陈扬回以一笑：“可不嘛。你上次跟我说你这几年在自己精进？怎么样？有信心打过我吗？”</p>

燕长生“切”了一声：“拽死你算了。”</p>

未尘不想理他们两个幼稚鬼拌嘴，只是不算隐晦地提了一句：“刚刚那个是？”</p>

“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诬陷我的。”</p>

“哦，你听他刚刚那个语气，势在必得啊。小心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p>

燕长生微乎其微地一顿，看了看未尘略带深意的眼神，电光火石之间想通了什么，点了点头：“谢谢。”</p>

三人找了个地方聊了聊，得知未尘闭关刚回来不久，那块平稳灵息的金玉也很好用，燕长生安心了一些。但他又警觉于陈扬的突飞猛进，只觉得这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似乎在慢慢觉醒一些东西，一些潜藏在他血脉里、与生俱来的天赋。</p>

话毕，未尘状似无意地支开了陈扬，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顺走了的陈扬贴身携带的燕家令牌。</p>

“长生，你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p>

燕长生“嗯”了一声：“当然了。”</p>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燕家能调出一部分精锐暗卫跟着陈扬，时刻保护在他左右，直到他远去蓬莱岛。”</p>

“蓬莱？他去那里做什么？”</p>

“那里是他出生的地方，我希望他能回去。不要叫他发觉了。”</p>

“那你呢？你不跟他一起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