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雪翎看他回来，大喜过望，但一听他这着急的语气，又只好老实答道：“我不清楚，只知道她和师祖前天一起走了，现在还没回来。”</p>

“你师叔没跟你说他们的去向？师尊什么时候出的关？”</p>

“师祖前天出关，当天下午就走了。”</p>

“这么急？”</p>

未尘的第一感觉就是，出事了。苏上云骗他，师尊明明已经出关了，还是和师姐一起走的。</p>

余雪翎跑进屋子给他倒了杯茶，未尘顺手接住，却在沉思中忘了饮下，直到茶水凉透。余雪翎虽然不知道他在思虑什么，但他知道这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故不敢轻易打扰他，只端端正正地站在一旁，看着师尊。</p>

未尘没能想太久，苏上云就追过来了。</p>

“师兄！”</p>

未尘转过头，手里的茶水随之晃荡出来一半，打湿了他的手。余雪翎见状，赶忙把杯子接过来，找了张帕子给他擦手，未尘略有惊讶地低头说了声“谢谢”，便扯了帕子自己擦了，而余雪翎则傻傻地捧着那杯茶，仍然站在原地。</p>

“你不要问了，此事你管不了。”</p>

“何事？”</p>

苏上云定定地看着他，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离白山的结界快破了。”</p>

未尘愣了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好似逆流：“离白山的结界，快破了？！”</p>

他猛地转头往离白山的方向看去，只见青山连绵，松涛奏雪，太玄派的琼楼玉宇依然辉煌气派。</p>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未尘强自镇定下来：“徐萤和师尊去加固结界了。”</p>

“是。”</p>

“昊清玄派人来通知的，让师尊出了关，是吗？”</p>

“是。”</p>

未尘深深地呼吸，手无意识地攥紧了帕子，最后骤然松开。苏上云似乎预见到了什么，眼疾手快地一挥袖，一层华光流转的坚固结界便把未尘分毫不差地罩在了里面。</p>

“你不能去。”</p>

未尘泰然自若地把帕子收了起来，嘴角牵出一个笑：“好师弟，你得让我去。”</p>

“不行，你去了也没有用。”</p>

“现如今虽然我灵力跟不上，但是符咒法印我最熟，位置地形我也最熟，溜得也快，会派上用场的。”</p>

“你也知道，你现在灵力欠缺。你可清楚，那离白山里头关的谁？”</p>

“墨千春，一代妖皇，乱世称王，无恶不作，我再清楚不过。”</p>

“那你去做什么？”</p>

由于战争的摧残，那些差距那些鸿沟被赤裸裸地摆在师兄弟面前，使未尘必须直面一个问题：坠落神坛的他，真的还有能力去拯救苍生吗？</p>

未尘自认为不是愚蠢的人，风险评估什么的他做得太多了，也做得厌烦了。有些事情，不能因为有风险就不去做，难道真的多他一个人不多，少他一个人不少吗？</p>

他真的无能至此了吗？</p>

未尘不信。</p>

苏上云也不信。</p>

但是他的师姐和师尊已经去了。他曾几度差点失去师兄，好不容易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受过伤的未尘，他不敢再赌。纵使他知道，未尘一定会去的。像七年前苏上云不同意他去蓬莱岛那样，他现在也拒绝未尘前往离白山。</p>

但事实证明，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p>

上一次，苏上云没能拦住他，这一次，他也休想阻止他。</p>

未尘看了师弟好一会儿，突然笑道：“师弟，守好鹤门山。”</p>

苏上云的心“咯噔”一下。</p>

“不要把我想得那么没用。”</p>

未尘边说，边一把拔下头上的黑簪，又从身旁的桂树上信手折了一条枯枝绾了发。</p>

“我去去就来。”</p>

说完，未尘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手划去，坚不可摧的结界瞬间被黑簪划出一道口子，顷刻之间裂成大缝。未尘即刻提足跃起，飞雪福至心灵般稳稳升到他的脚下，并载着主人一骑绝尘而去，眨眼间便不见踪影，徒留一道早已淡去的破空声。</p>

余雪翎睁眼太久，他快速眨了两下，自己喝下了那杯一口未动便已然凉透的茶，苦韵在舌尖泛开。</p>

真可惜，师尊又没能尝到他的茶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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