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雁率众人返回山上，左腾此刻也带着四十多名队员回到了队伍。</p>

“队主，确实有几十名羯人顺着小道上来了，不过全被我们用石块和弓箭赶跑了。我看他们轻装简从只带着短刀，应该是想偷袭。”左腾过来汇报道。</p>

“嗯，换了我也会偷袭的，有没有抓住一两个俘虏问了问情况。”冯雁问道。</p>

“刚才你们下山追赶的时候，我抓了几个受伤的羯人拷问过了，他们一共来了近九百人，八百人从大路上过来，一部分顺着小道上来。另外我问他们为何不趁夜攻打，而是到了天亮才过来？”</p>

“哦？我也在怀疑这件事，他们怎么回答的？”冯雁没想到左二胖子也是粗中有细之人，不了解他的人，很容易被这张圆脸欺骗了。</p>

“他们说，把分散在各山头的族人召集过来就花了不少时间，再加上山上夜路湿滑难行，雾气又大，所以到了拂晓才赶到。刚才我们检查了现场，咱们的几名探子被这些羯人上山的时候杀了，幸亏树上的暗哨起了作用，队主，你真的是料事如神啊！如果不是你昨天吩咐明哨暗哨……”</p>

“队主，赵排长他不行了！呜呜……”左腾话没说完就被一声悲鸣的喊声打断了，一名跟着赵排长的什长在不远处哭喊着。</p>

冯雁一拍额头，暗骂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刚才因为羯族人攻了过来，冯雁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还没顾得上救治。</p>

一群人赶紧跑过去，只见赵排长嘴唇发紫，满脸苍白，已经奄奄一息了。</p>

“赵排长，赵大哥。你快醒醒啊！”冯雁也嘶喊道。</p>

“小……小铁子……”赵排长勉强微睁双眼无力的说道。</p>

“是我，是小铁子，赵大哥，你要挺住啊，我现在马上给你医治。”冯雁忍不住泪流而下劝慰道。自从进了队伍开始训练，冯雁就是跟着当初的赵什长一起训练，尤其弓箭方面的技艺基本都是眼前这位赵大哥倾囊相授的，而且多次为自己打抱不平。一幕幕闪现在脑海，不由更加心痛。</p>

“郭飞，把我马上的草药赶紧拿过来！”冯雁急切道。</p>

“不用了……小……铁子，来不及了。我就想对你说……一句，咱哥俩相识一场是我赵某的荣幸，你……一定会成为人中之龙，他日记得给哥哥坟头洒点好酒……我……”</p>

“赵大哥，你醒醒……”</p>

看着冯雁脸上挂着泪水不断敲击胸口、不断地摇晃身子，不断喊着，周边众人都抽泣起来。原先五龙山的弟兄更是心中感慨，没见过头头和下属这般亲近的，也没见过平时训练严苛的冯队主有如此动情一面，这样爱护手下的头头才是值得追随的。而郭飞、常青、左腾几人更是感慨不已，别看哥几个平日里嘻嘻哈哈，如果是自己有什么事冯雁怕是更会难过的。就连并不是很叹服冯雁短短时日就成为队主的张大壮，此刻也有些意动了。</p>

“把那几个俘虏带过来！”冯雁默默起身冷声道。冯雁的意思所有人都明白，立刻四散开把受伤没死的羯人都拖了过来。看着几十名面目可憎的羯人，冯雁手起刀落，三颗飞溅着血柱的人头滚落而下。众人也跟着一阵乱刀砍下，顿时三十多颗人头全滚落在地。</p>

“赵大哥，你一路走好。这些人头只是利息而已，过几日一定替你讨回公道！”冯雁擦干了眼泪暗暗发誓。</p>

三百多人的队伍，经过一系列厮杀只剩下了二百名左右了。带着所有战利品，白云寨众人往山寨赶去。那些妇人和孩童冯雁还是放走了，白虎岭残存的几十名汉人也被绑在一辆马车上一同去往山寨。战死的弟兄和老赵的尸体单独装在了几辆马车上，冯雁骑行在这辆马车旁默默地走着。</p>

虽说此次收获不小，但因为冯雁的伤感，使得整支队伍都沉闷不响的行进着，没人敢大声说笑。</p>

“队主，有个绑着的汉人想和你说几句话，你看……”张大壮骑马走到冯雁身边试探着问道。</p>

冯雁微皱眉头说道：“这些汉人胆敢给羯族人做事，没砍了他们就不错了，还想说什么？”</p>

“那人说他家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小相村，能不能和家里人见见”</p>

“小相村？”冯雁转头一想，那不是秋喜所在的村子吗？走到那名汉人所在的马车旁，冯雁问道：“你是小相村的？”</p>

“好汉爷，是的，额是小相村的，小的叫郭赖子，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叔叔婶婶长大，不过他们也死了，还有个堂哥在村子里，额想进去说一声……”</p>

“嗯？”冯雁脸色拉了下来。看见冯雁冷冰冰的脸色，郭赖子一打寒颤急忙带着哭腔说道：“好汉爷，额也是莫办法呀，前几年这些羯人抓住额们说不给他们做事就要杀额们全家，额们也是被逼的呀，好汉爷你不信问问他们，他们都是这儿附近的。”马车上的人听了郭赖子的话连连点头称是。</p>

“你到底想说什么？”冯雁依旧冷言道。</p>

“额好几年没见堂哥堂嫂了，进去交代一声就走，求你了好汉爷。”冯雁想了想点头答应了。让队伍继续前行，带着郭飞等十几名队员一起去往小相村。</p>

“队主，快看，秋喜在放牛呢。”郭飞一眼看见前方草地上的秋喜惊喜的叫道，说完一人骑马快速赶了过去，众人也跟在后面骑行过去。</p>

“这位小哥，请问何处有酒家啊？”郭飞捏着嗓子摇晃着头问道。</p>

“额认得你，你是作羊腿肉诗的那个。”秋喜奶声奶气的答道。听了秋喜的话，冯雁肃穆的神情也露出了一丝笑容。</p>

“郭二，你的那首羊腿肉诗看来很出名啊。”看到秋喜，冯雁难得有心情开起了玩笑。</p>

“嘿嘿，咱们的队主大人终于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笑了，哥哥这不是也想应个景么。”郭飞笑嘻嘻说道。冯雁拍了拍郭飞的肩膀下马走到秋喜身旁附身问道：”秋喜，你最近好吗？你父母可好？”</p>

坐在草地上的秋喜看见正是前些天给了自己一把铜线和金子的大哥哥，高兴的站起来抱住了冯雁。</p>

“大哥哥你回来咧？额父母一直想请你吃饭咧，去额家坐坐吧。”秋喜高兴的说道。</p>

“好呀，我也想……咦？你胳膊怎么啦？”冯雁正说着看见秋喜胳膊上的淤青皱眉问道。</p>

“前天地主看见额睡觉，说额偷懒就打额咧，不过不疼啦，你看好好滴。”秋喜摇晃着胳膊给冯雁看。郭飞一看火气早窜了上来：“走，带我们去地主家！”</p>

“大哥哥，你们不要打人好吗？地主家也不算坏人，还给额喝过粥嗫！”秋喜担心的说道。在孩子眼里只要你肯给他点好处，就会心存感激，更不会记恨一个人。冯雁爱惜的摸了摸秋喜的胳膊，拿出草药给秋喜敷上，用一块细布包好这才与秋喜去往了地主家。</p>

“好汉爷，这……这是额堂哥家！”被绑着的郭赖子看见众人竟然到了他堂哥家门口惊讶地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