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岔开话题的样子，又抬起茶碗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道：“贤侄刚刚讲，赵挺之弹劾老夫钱政是弊国弊民，不妨展开说说。”</p>

高明躬身、口齿清晰的道：“还是因为背离。赵相公枉顾缺铜事实，说成是相爷您的过失，拉拢人心转移焦点后，却未解决问题，江南更乱了。此为弊民。至于弊国，朝廷乃是皇帝任命的治国机构，相爷推大十钱政策时乃皇帝任命的大宋首相，代表国家代表皇帝、代表朝廷所做出的应对经济政策的试错之举，如何能轻易否定？否定了，即否定国家、皇帝、朝廷的脸面，给百姓民众造成朝令夕改的滑稽印象、那么一但公信力和威严丢了，往后即使我们有良好的纠错政策，谁还信，谁跟？”</p>

“尤其，前阵子赵相公领着江南民众和读书人大骂相爷是奸贼，现如今没过多久，皇帝却任命了相爷复出，仅从人情世故上讲：这个时候您领着诸如小侄这种只想解决问题的实干派去江南处理问题，谁还信我，谁跟我？民众百姓会想：朝廷这群傻子自己都没弄明白该怎么干，自己内部都犹如市井菜市场似的左边扭过来右边骂回去，谁信？“</p>

听到这，蔡京忍不住哈哈大笑。</p>

笑停后，蔡京这才对外面道：“给小高衙内看茶。”</p>

等高明浅喝了一口茶之后，蔡京又笑着道：“贤侄再说说，为何除却赵相公之外、大十钱这种清流们也在骂的政策贤侄却持有正面看法，其实你若要讨好老夫，也不至用此观点行事。”</p>

高明简单明了的道：“大十钱，既是无奈之举，那当然就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不以当局意志为转移。小侄持正面看法的原因是，相爷推行当十大钱是在执政，在试错。出发点是要为国朝解决问题。做事嘛，的确有成功也有失败的时候。但赵相公废止政策、又不带解决方案的作为，则不属于为国解决问题，而属于为了捞取名声流量，为了反对政敌而反对政敌。如此导致老问题没解决，相反出了制造了皇帝和朝堂整体公信力下降的新常态新问题。”</p>

蔡京听后更是高兴，微笑着道：“贤侄再说说看，老夫当时无奈推行的当十钱本身？为何说既是无奈就必然会发生？”</p>

高明侃侃而谈：“我大宋商品经济发展到了现在这般光景，生产总值相比二十年前约莫增了四倍，但小侄查阅过户部下各钱监的造币数量，比之二十年前只增仅一倍规模。”</p>

“钱少就钱贵，钱贵则物贱。发展至今，已经是到了临界，各手工作坊们一看，生产出来的商品不断跌价，利润越来越少甚至亏本，相反不进行任何投资生产，把所有作坊变卖换成钱后埋起来，钱却不停升值，过几年一算：能买回当初止损卖掉的三个作坊了，关键是这期间还不用开支工人费用，不用应付各种官差察生产作坊的各种巡查盘剥，所以何乐不为？于是越来越多的商号解雇工人，卖设备，卖作坊，囤积钱币。”</p>

“这导致大多数人失业了，即使是钱币升值导致每个铜钱所能买到的商品更多了，但大家会忽然发现：已经没有作坊愿意聘请人，老百姓发现即使愿意被剥削，也没了机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