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茂听罢，目光熠熠生辉，深感其内涵之深邃。</p>

他抑制不住，发问：</p>

“如此说来，王朝更迭是必然，无法永存的王朝存在吗？”</p>

吕超轻轻摇头。</p>

“当然存在！”</p>

“要建立坚不可摧的王朝，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一位，或者一群世间无敌的强者，始终守护着王朝，无论是天崩地裂，还是风暴肆虐，他们都以身躯抵挡。”</p>

“如此，便能铸就不朽的王朝。”</p>

吕超的观点让许茂颇感不满。</p>

并非吕超说的不对。</p>

恰恰相反，吕超说得太过正确。</p>

拿大乾为例，若太祖仍在，仙门怎敢造反？</p>

豪门世家，必定会有所忌惮。</p>

就算这世界真的腐朽，也不至于到现今这般境地。</p>

因为，这就是强者的震慑。</p>

这个世界，终究由强者主宰。</p>

然而，这太过理想化。</p>

强者一旦无敌于世，通常会寻求新的突破，要寻求突破，就得离开安逸的环境。</p>

这是强者的志向。</p>

哪怕只有极少数人愿死守皇朝，就能如愿吗？未必。</p>

寿命耗尽又该如何？</p>

更强的挑战者出现又如何？</p>

后浪总将超越前浪。</p>

依赖一己之力，终究会出问题。</p>

更何况，对于儒家而言，他们追求的是治理国家的智慧。</p>

若仅凭武力维持国祚，那么儒家存在的意义何在？</p>

所谓修己、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也将失去价值。</p>

所以，许茂本能地反感这个答案，他寄望于第二种可能，充满期待地问：</p>

“那么第二个呢？”</p>

吕超深深吸气。</p>

“第二，变革！”</p>

“什么是变革？”</p>

吕超沉声道。</p>

“改革先祖之律，革除世家特权！”</p>

“从根源上，缩小人与人之间的差距。”</p>

“启迪民众智慧，公正执法，释放创造力。”</p>

吕超简洁地提出三点。</p>

其实要做的事情远不止这些。</p>

但事物需一步步来。</p>

他一下说太多，许茂也难以理解。</p>

但事实上，仅仅是这三点，已令许茂深受震撼。</p>

比如启迪民智这一点。</p>

就挑战了儒家的传统观念。</p>

古圣曾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p>

意即要让人民顺从，不宜让他们了解太多。</p>

人心越复杂，越易滋生混乱......</p>

科鲁斯却要揭示智慧之光！</p>

这无疑是破天荒之举，一旦流传出去，整个文儒界都将震荡。</p>

然而，许茂坚决站在科鲁斯一边。</p>

因为愚昧的手段，已被历史反复证实无效。</p>

神圣之人并非永无谬误。</p>

既非真理，何不尝试变革？</p>

吴县令心绪复杂。</p>

科鲁斯的话语令他震撼，恐惧又夹杂着向往。</p>

若有可能，他真想见证科鲁斯将塑造怎样的世界。</p>

可惜，命运已定。</p>

自己身为罪人，结局早有预兆。</p>

他对许茂满是无尽羡慕。</p>

“假使我当年迷惘之际，遇见科鲁斯大人，如今又会如何呢？”</p>

他轻轻一叹，后悔已晚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