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闻频道播出之前,各单位不得引起居民恐慌。”</p>
“第七行动组,你别嘴犟,我说在新闻播出之前。如果你的小组无法避免引起恐慌的话,那就等新闻播出之后再动手。”</p>
“好好好,骂人是吧?老子录音了,特么举报死你……”</p>
夜空中,孙秘书连连捣鼓着通讯器,他的身边,跟着汪笸箩、木托里之花、还有姜轻巧。</p>
四人踩在一台金属圆饼上,这是目前仍在研发中的飞行器,速度快但不稳定,试验时出过不少事故。</p>
显然,汪山茶那“半个小时后返回,至少参加五组行动”的要求,让孙秘书不得不选择危险的出行方式。</p>
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四人飞得高,完全融入了夜色。</p>
下方,万家灯火璀璨,各色亮丽的光团跳动着糊成一片。四人感觉他们飞行在光与暗的交界。</p>
“陛下,前面就是帝国监狱了,这是咱们今晚参加的第一个任务。”孙秘书放下通讯器,低着头说。</p>
他必须低头,因为他用余光看见汪笸箩正趴在飞行器上颤抖着。高空的冷气流倒灌进他因恐惧而张大的嘴里,时不时能冲刷出来几声瑟缩的惊呼。</p>
没等来回应,孙秘书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黑夜。这飞行器上的世界简直跟地狱一样。汪国主丑态毕露,他的侍女从不搭理人。至于姜轻巧,他从行政大楼地下室出来后,就没再敢看过她。</p>
飞行器在帝国监狱门口停下。锈迹斑斑的黑铁大门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只在零星几处高墙上,点缀着几盏线路老化、频频闪烁的灯火,宛如穿梭在黝黑河畔的萤火虫。</p>
砰砰砰!砰砰砰!</p>
孙秘书直接砸门。</p>
“谁啊?找死是吧!”很快,里面传出走动的声音,是碎石子踩碎在靴子下的声响。</p>
铁门缝隙里伸出一杆枪来,枪口粗暴地戳在孙秘书的胸口上。</p>
砰砰砰!砰砰砰!</p>
孙秘书不回答他,继续砸门。</p>
“你特么……”</p>
砰!</p>
忽的传来一声枪响,几点血花从铁门里溅出,弄湿了孙秘书的手。</p>
他停止砸门,顺势就伸向前胸口袋,准备拿出手帕来擦手。但他摸了个空。</p>
黑夜里,他无声地笑了两下。他再一次看穿了自己的慌乱。先是烟盒,又是手帕,他事无巨细的人设在今晚碎了个彻底。</p>
铁门打开,石子嘎吱嘎吱的被铁门磨碎,铁门也吱嘎吱嘎地震碎着它身上的锈迹。</p>
“哎,不是应该汪山茶大人指挥吗,怎么换成你了?”铁门里伸出一只带血手枪,瞄准了孙秘书。</p>
“你要是篡权了,就和兄弟说一声,我好杀你立功啊。”</p>
“滚蛋。”孙秘书没好气地拍开手枪,率先往铁门里钻。</p>
监狱大院里没有一盏灯,还是一团漆黑,孙秘书熟练地摸着黑左转右转。</p>
“葛留副监狱长,我们时间紧迫,抓紧开始行动吧。”他催促道。</p>
“我也想啊。”葛留无奈道,“可是曼沙那家伙又玩起来了,我有什么办法?”</p>
“你可是副监狱长,而她只是一个审讯长。”孙秘书批判。</p>
“呵,你行你来。”葛留嗤笑。</p>
二人并肩走着,汪笸箩三人的脚步在后面跟着响动。孙秘书知道,葛留是绝对不会沾染这些家伙的。傀儡国主,元素使,说不好是谁的人的贴身女仆,都太过麻烦了。</p>
“你们监狱长死在了行政大楼地下室里。”孙秘书说。</p>
“谢天谢地。”葛留感慨,“你知道吗,我曾经尝试过刺杀他,一击就跑。结果他屁事没有,而我的身份却差点暴露喽。”</p>
“我真是想不通,他明明是元素系,为什么会有近战系的身体素质,特么的老怪物……”</p>
五人进了监狱大楼,顺着走廊来到了地下室,又顺着地下室钻了两扇暗门,最后停在了一处铁门前。这铁门上竟全是血手印,有干枯发黑的,也有新鲜湿润的,层层叠叠,血腥味扑鼻。</p>
“曼沙就在里面,你不是时间紧迫吗,那你来叫她吧。”一片漆黑中,葛留坏笑着说。</p>
“为什么不开灯,连特么大楼里都没有灯。”孙秘书唏嘘着叹气。</p>
“曼莎那家伙不让啊,她拿着枪,把全监狱的灯泡都给突突了,谁特么敢反对……”葛留也唏嘘了起来。</p>
砰砰砰!</p>
孙秘书抬手砸门。</p>
砰!</p>
铁门猛地打开,这门居然是朝外开的,孙秘书直接被撞飞了出去。可怜的汪笸箩被他波及,俩人叠在了一起。</p>
“糙……”孙秘书不顾疼痛,一个鲤鱼打挺就蹦起来,赶忙去扶呻吟着的汪笸箩。</p>
在弥漫于整个监狱的漆黑中,孙秘书听见了打斗的声音。应该是木托里之花和曼莎打了起来,还穿插着葛留的劝架声,以及姜轻巧无措地走动。</p>
“别打了,别打了!”孙秘书说,“曼沙,你特么伤到汪国主了!找死吗!”</p>
黑暗中,打斗声里,曼沙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个废物国主?”</p>
“大胆!”孙秘书斥责。</p>
“那就灭口吧,然后老娘叛逃。”黑暗中,一团紫光亮起,照出了曼沙的身形。她的头发湿漉漉,好似用鲜血洗了一遍头。</p>
“别……别杀我……我不和别人说我挨揍了……”汪笸箩怯怯的颤声在黑夜里传出。</p>
打斗声停了下来,曼沙走到汪笸箩身前,脚步声很响。她得有一米八,居高临下地望着汪笸箩。汪笸箩虽然也不矮,但他总爱弯腰驼背,被人这么盯着,他顿时连小腿都弯了,显得更矮了。</p>
“废物,你真不告状?”她问,鲜血顺着她的脸庞流淌。</p>
“真不说……我真不说……”汪笸箩都快哭了。</p>
“废物。”她转身走开,走进了她的小屋。</p>
木托里之花就静静站在一旁的黑暗里,仿佛她方才的出手只是例行公事。</p>
“来来来,都进来吧。”葛留招呼着大家进入小屋。</p>
一进来,孙秘书简直要吐了出来,这里的血腥气简直浓郁得像液体,其中还掺杂着长年累月所积攒的腐臭。</p>
至于他身后的汪笸箩则直接吐了出来,木托里之花在给他拍背。</p>
屋里有一些在滴着血的物体,孙秘书知道他们是人,虽然他们在黑暗中的轮廓不成人形。</p>
他这也是做了好事吧,他想,他起码缩短了这些人的痛苦。</p>
曼沙去捣鼓一扇地门,葛留则查看着那些尸体,出声嚷嚷道:“哎,曼沙,你也太过分了,这些都是强&奸犯啊,罪不至死,最多还有三年就出去了。”</p>
“他们的尸体今晚就可以出去。”曼沙说。</p>
砰。</p>
一扇巨大的地门被掀开了,鼎沸的人声立刻冲了出来,像是挣开绳子的哈士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