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张辰回到自己府中，只见门口停着一辆牛车，车夫老钟正在清扫车顶上的积雪。十日前，张辰听闻李俊的三叔李建要回竹山县一趟，便请他顺道去一趟深河乡，将做驴车生意的老钟接到东京城来，并聘请他做自己府上的车夫，今日算是老钟第一回到府中做事。</p>
“老钟，要出去吗？”张辰翻身下马笑问道。</p>
老钟连忙上前行礼道：“官人，刚才我去接了郎中过来，等会儿再把他送回去。”</p>
入冬后，张仲方的身体便开始不适，昨日下雪，病情有点加重了，张辰临走时吩咐胡伯今日去请京城名医前来看病。</p>
“郎中怎么下午才来？”张辰问道。</p>
“老胡上午去请过了，但入冬易染风寒，许多郎中都出诊了，好不容易寻到一位却道是下午才回来。”</p>
张辰点点头，将马匹交给下人，快步进府去了，来到后院，正好遇到管家胡伯陪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出来，这老者正是东京城的一位名医，叫做周元，早年也是御医，他已年近七十，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在东京城名气很大，他出诊一趟就是十两白银。</p>
胡伯看见张辰，连忙道：“东家回来了。”</p>
周元上前行一礼：“参见张御史！”</p>
“周老先生不必多礼，我想知道我祖父情况如何？”</p>
“其实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上了年纪，天气稍冷就容易感恙，冬季尤其注意保暖，老人家最好不要出门，等到开春就会有所好转。”</p>
“吃药会好一点吗？”</p>
“吃药当然也可以，我也开了几味补药，不过吃药只是辅助，关键还是要靠自己保养，不是吃点药就能解决问题的，等天气暖和，他的身体自然就会好转起来。”</p>
“多谢周老先生，胡伯，拿现银二十两。”</p>
“呵呵！谢谢张御史，我先告辞，有什么问题可随时来找我。”</p>
周元告辞走了，张辰匆匆来到内院，却见汤九娘带着柳娘和虎子在院子里兴高采烈地堆雪人，而祖父张仲方竟然也下了床，穿着一件皮斗篷，站在门口看孩子们堆雪人，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p>
“东家回来了！”</p>
一名侍女看见张辰，连忙叫了起来，柳娘当先一跃跳了过来，笑嘻嘻道：“三哥，刚才郎中来过了，说翁翁没什么大病，注意保养就好了。”</p>
“既然要注意保养，怎么能让翁翁站着门口？快送翁翁进屋里去。”</p>
张辰一连串地催促张仲方赶紧进屋，张仲方摆手笑道：“三郎，不用这么大惊小怪，我自己的身体还能不明白？到春天就好了。”</p>
“那也不能站着外面受风寒，翁翁快进屋里去。”</p>
张仲方无奈，被张辰硬搀着进了屋子，汤九娘和两个孩子也急忙跟了进去，屋子里点了火盆，温暖如春，靠墙是一架软榻，榻上的被褥却十分杂乱，张辰立刻明白了，刚才祖父定然就躺在这处软榻上，让郎中给他诊脉，过后自己却又偷偷下床来。</p>
两名侍女连忙将软榻收起来，张辰坐下对众人道：“我刚才遇到了周郎中，他说翁翁开春后就会好转。翁翁，我怎么记得以前你从不会这样？”</p>
张仲方摇头笑道：“没什么大不了，今年乃是自己不当心，夜里感了风寒，现在已经好多了。我还让老胡给我熬了姜茶哩！”</p>
“刚才周郎中说给你开了两味补药......”</p>
张仲方笑道：“自从咱们家日子好起来后，我什么补药没吃过？周博那小子还送过好几根千年人参呢！要我说，其实最好的补药不是这些，就跟在乡里一般，恶寒时喝碗姜茶便是，每日早晚各喝一碗，一个冬季就安然无事了。”</p>
旁边的柳娘嘟着小嘴道：“真是可惜了，我本和九娘阿姊，还有虎子商量着带翁翁一起去隋堤看冰柳呢！”</p>
张仲方嘿嘿一笑：“无妨，你们几个娃娃去好了。”</p>
汤九娘也赶忙接口道：“其实这么冷的天，老太爷在家待着挺好。”</p>
“干爹和我们一起去吗？”虎子突然回头问张辰。</p>
“我？”张辰有点走神，他茫然呆滞了片刻才道：“我......应该没有时间。”</p>
“好吧！”虎子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随后小脑袋望向身边同样沮丧的柳娘。</p>
这时，一名侍女在门外轻声道：“东家，府门外有人找！”</p>
张辰起身快步向大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只见曹休站在门口，正打量着周围的环境。</p>
“原来是曹兄，失礼了！”张辰笑着迎了出来。</p>
曹休笑道：“我还是第一次来你府上，这里环境不错，很安静，这房宅是......”</p>
“是我刚买的宅子，四千五百贯。”</p>
“这个价格倒也合理，不过我自己却是买不起的，我一个月才二十贯钱，吃饭都不够。”</p>
“你口口声声说买不起这宅子，但你却住着几百亩的巨宅，你说气不气人。”</p>
张辰开了个玩笑，又请他进府，曹休笑了笑道：“我就不进去了，今日来是邀请你后日去南山赏雪，都是年轻人，很轻松愉快，这次你要务必赏脸！”</p>
“后日不是旬休，我不一定有时间啊！”</p>
“别想哄我，我打听过了，你现在调到军监所，那军监所刚刚才成立，什么鸟事情都没有，否则我也不会来邀请你，这个面子到底给不给我？”</p>
张辰无奈，只得苦笑道：“好吧！后日什么时候？”</p>
“后日一早，天亮后就出发，先在南城门汇合，明日我让一名家人来告诉你具体时间，别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