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毕归做了那么久的人，他真的会用人类的思维方式去思考了，他承认人类中有舍己为苍生的圣人存在，可他们会为了连宠物甚至虫子都不是的海藻去死吗？</p>

不会。</p>

可鹿爻就这么做了。</p>

鹿爻没有觉得徐毕归的话过分，应该说徐毕归的想法才是正常的，另类的是她。</p>

她伪装生命太久了，久到真的以为自己是个生命，久到她把人类当成了同族，与生命共情。</p>

实际呢，生命的出现固然奇迹，对于不生不灭的意识来说，与尘埃无异。</p>

是她固执的让生命繁衍生息，可不管再怎么发展，生命也只是从尘埃变成了能量，成为了其他意识眼中的食物而已。</p>

“对不起。”</p>

鹿爻道歉了，终究是她把自己的意志强行绑在了徐毕归身上，她当初和徐毕归定下契约，不仅是考虑到最后失败的可能性，把世界当做她最后送给徐毕归的礼物，同时也是在希望徐毕归能因为这一丝喜欢而保护人类。</p>

可这从始至终都是她自己的想法，她和徐毕归一起度过了漫长岁月，可他们从没有真正的聊过，从未和对方说过自己的想法。</p>

徐毕归是不懂，而她却是逃避。</p>

鹿爻再次郑重道：“徐毕归，对不起。”</p>

“我喜欢你，不是在你第一个当人的时候，而是在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你了，因为喜欢你，我想把世界和生命介绍给你，想告诉你我所拥有的一切。”</p>

徐毕归是第一个她愿意靠近的意识，在无法计量的时间里，她带着珠子游走在宇宙中，徐毕归吞了珠子，她却还是停留在了徐毕归身边。</p>

打扰他沉睡，喋喋不休的和他说着一切，试图和他情感共鸣……</p>

明明她和徐毕归可以直接感知对方所有的想法，可她把自己禁锢在人类的躯壳里，还逼着徐毕归以人类的方式交流。</p>

他们本该不会错过的……</p>

鹿爻坦诚了自己的心情，徐毕归会被她吸引，她同样也受到徐毕归的吸引，第一世界她和徐毕归成了夫妻，上一个世界，她虽然拒绝了徐毕归，可那是她给自己下了暗示，再加上和李琮并没有多少交集而已。</p>

包括现在这个世界，只要徐毕归想留在她身边，她根本就不会拒绝。</p>

徐毕归嘴角动了一下，深渊的眸中有金色流动，暴动的吞噬体要冲破这名叫躯体的牢笼。</p>

鹿爻：“徐毕归先生，我很喜欢你，喜欢到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你愿意接受我的爱意，和我永远在一起，直到宇宙消亡为止吗？”</p>

宇宙消亡之时，也是意识消散之时，没有终期。</p>

鹿爻眼睛像是栖于水畔的白鹿，又如同浩瀚的星河，颜料无法调出的纯净蓝色中有着熠熠光辉，而此刻，这双眼睛终于如他所愿的看着他。</p>

徐毕归的表情冻结，眼底的金色愈发浓重，他想回应鹿爻，可过于波动的情绪将冰层劈开，让他的眉宇间染上了痛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