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士不过远行而已，勿要悲伤过甚”，张道长劝了一句。</p>

秦鸣鹤道过谢，张道长便将三个卷轴递给他，“此乃仲秋时节受善士所托，精画三幅身像，你且选一幅做神像吧”。</p>

阴阳官和僧道官上前慢慢拉开卷轴，秦鸣鹤选了一幅石巍身穿常服的画像做了神像，几人便将画像挂好，阴阳官也取过栗木神主牌，再将神主纸另做修改，慢慢放好。</p>

张道长拜过之后，几个小道童带着法器进了灵堂，一时间道乐声起，祭灵算是正是开始。</p>

隆冬时节，粉雪悬于飞檐而覆盖青瓦，一座一进的小院内，暖阁里坐了两位老者。</p>

“德辉兄，此事当如何？”</p>

“唉”，王华长叹一声，面色有些凄楚，“赖杨公之荐，我与民望兄相识于新驿寺，时谈经论道恍如昨日，怎知今日竟神人永绝，他要是一直在翰林又怎会如此？”，说着声音微颤。</p>

“德辉兄切勿如此，民望兄当时与你我同入翰林，饮酒作诗虽是快哉，不过非民望兄所愿，他愿实事而为，厌恶空谈，求仁得仁而已”，张天瑞劝解道。</p>

他和石巍是同乡同科，虽然当时同在翰林院，但是感情没有王华和石巍的深厚，算作君子之交。</p>

王华点点头，取出汗巾轻拭眼眶，“文祥兄，可愿同我一起上奏请谥？”</p>

“固所愿耳”，张天瑞起身拱手道。</p>

等两人议定章程，王华捻须问道，“如今民望兄既已无后，其家业又当如何？”倒不是他贪财，而是他必须要为石巍的坟茔日后考虑。</p>

张天瑞思索片刻后，“民望兄与石家实已经断亲，既已收秦家小儿为亲传，不如手书一封龚府尹，让他做主将家业传于秦家小儿就是，至于日后他要是行不孝之事，料来也翻不出什么花样”。</p>

张天瑞和王华俱为经筵讲官，深得弘治帝信任，他当然有这个自信说这句话。</p>

王华也点点头，“既然如此，不妨让龚府尹亲去汶上，既能分家业与秦小儿，又能给民望兄点主”。</p>

张天瑞摇摇头，“廷器兄与你我同科，历来是实事当先，胸有大气，虽然他与民望兄偶有小隙，不过是俗务之争，秦小儿得人指点，寻他点主却是好的”。</p>

王华才想起在信中秦鸣鹤言说请韩鼎点主，当下也是点头，拍手笑道，“不若让廷器兄当这个分家人”。</p>

张天瑞略作思考，呵呵一笑，一事不烦二主，当然是好的，也就点头同意。</p>

当下两人又议定寻何人做碑何人做篆，只等十余日后连信带碑一并发回兖州。</p>

天日轮转，大雪纷飞，转眼间已是年末，除弘治四年晦日，时已近五年正月初六，此时石巍停灵已近七七四十九日之久。</p>

好在正月初七，京城内官驾临，带着升散阶和文勋诏书，将石巍散阶升为正三品的通议大夫，文勋升为正三品的资治尹，又另赐帛金五十两，帛布三匹，秦鸣鹤叩谢天恩，嘴角却是忍不住直抽抽，果真是惠而不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