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鸣鹤在草卷的题目后面写了“宣公二年本经”，意思是此题事出自《宣公·二年》的本经而非传，全文是“秋九月乙丑，晋赵盾弑其君夷皋。”</p>

单从字面来看就是鲁宣公二年，晋国的大臣赵盾弑杀自己的国君晋灵公夷皋。</p>

秦鸣鹤看了看题目，料来选的不会多，因为这道题是道客观史实题，今时之人其实根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p>

也就只能螺蛳壳里做道场，故纸堆里觅苍茫，文章做得也就千奇百怪，若是稍有不慎，便是离题千里。</p>

不过随后秦鸣鹤心中却是窃喜，这题虽然不曾做过，可是他却考证过，因为石巍讲《春秋》时曾言，“盾者，权臣也，摄国事以自大，擅权弄操，祸国之源，后世子孙岂可无辜耶？不惜也”。</p>

秦鸣鹤记得前世有部电影叫《赵氏孤儿》，讲的就是赵盾之孙赵武复宗族位的故事，满满激情励志、爱恨情仇。（笔者没看过）</p>

可是按照老师所言，这晋国赵氏是为祸自招，秦鸣鹤想深问原因，老师却是让他自己去寻答案。</p>

想到这里，秦鸣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为了了解真相，秦鸣鹤当时日以夜继翻阅古籍月余，摘抄约有三十余页，后来交给石巍校阅，石巍只是笑了笑，曰：“尚可”。</p>

秦鸣鹤听后差点吐血，如今看来，这功夫倒也没有白费。</p>

秦鸣鹤提笔在草纸上写道，“上有德功之能容，下有恭谦之分守，恒之道”，这便是破题。</p>

什么意思呢？</p>

就是说君上不光要有文德武功，对有功与国的人更要有包容之心，不能胡乱猜疑打压，乃至杀臣，臣子要有恭敬谦虚谨慎的本分和操守，不可越权代庖，乃至弑君，这样才是国家长治久安的根本。</p>

秦鸣鹤这里耍了个心计，此点题有一语双关之意，其实他想说的激烈些，譬如“弑君小人耳”，“王莽董卓一流”，“宇文司马之徒”，但是不敢。</p>

为何要说赵盾“小人权臣王董耳”？这就要捋下人物关系、时间线，也好寻根溯源。</p>

《春秋》文公六年有云，“晋杀其大夫阳处父。晋狐射姑出奔狄。”</p>

意思是说，鲁文公六年，晋国大夫阳处父被人杀了，晋国的中军佐狐射姑（也叫贾季）出逃到了北狄。</p>

阳处父为什么被杀？谁杀的他？</p>

《左传》云，“六年春，晋蒐于夷......使狐射姑将中军，赵盾佐之。阳处父......谓赵盾能，曰：‘使能，国之利也。’是以上之......九月，贾季使续鞫居杀阳处父。”</p>

《左传》的意思是，晋襄公在夷地阅兵，准备让狐射姑做中军将，赵衰的老部下阳处父说，还是赵盾厉害云云，叭叭半天，晋襄公一想，也对，就让赵盾做了中军将。</p>

在九月的时候，狐射姑派续鞫居杀了阳处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