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白蝶摇头笑得意味深长,解释说:“悬赏数额由刑部,户部和兵部确定,布告则由县衙代发,凶犯归案后还需监牢验明正身,四重保险,就是为了避免有人杀良冒功。”</p>
李幼白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其中厉害,这不就跟上辈子一模一样么,还是老祖宗的东西,从古至今都没有变过。</p>
刑部户部监牢兵部,四个部门全都跑一趟,要是有一项不过关,又要重新审理,效率本就慢,一拖下来,估计不止十天半个月。</p>
说好的为百姓服务,实际上真正的好处都是自个内部消化了。</p>
允白蝶白皙的脸上露出鄙夷之色,敲着枯朽的木桌继续说:“我前天和昨天去了两次衙门。</p>
那些负责接待的胥吏反复核算多次,都以犯人容貌似有差错,或者朝廷拨款还未到达不给我盖章,再拖七天连问斩的时间都到了。”</p>
说到胥吏,李幼白可是在顺安城监牢里待了几年,大小事啥没见过,县城官府八成知道锻剑坊如今窘迫,估计有逼允白蝶参军入伍的意思。</p>
李幼白张嘴建议道:“这不是小事么,白娘准备个红包给那胥吏送去,或者答应分润他们一些银子,我想事情会好办很多。”</p>
有道是阎王易过,小鬼难缠,不入品级没有实权的胥吏在老百姓面前可是威风得很,不给你盖章又打太极,你还真没办法。</p>
允白蝶摇摇头,好看的星眸盯着李幼白,让后者有点不好意思,她挑了挑细眉,道:“你意思是让我去向衙门的胥吏行贿?”</p>
李幼白此时是大致有点明白允白蝶的想法,上回接触她便知对方深懂江湖之道,对于庙堂官场肯定也是明白一二的。</p>
眼下这么说,多半和其他江湖人一样,走江湖的没几个看得起朝廷中人。</p>
李幼白饮了口茶,斟酌一下用词后说道:“官场上的事怎么叫行贿,这叫送礼!”</p>
“其实没必要顾虑太多,为了一些小事耽搁自己拿钱不值得。”李幼白好心劝道。</p>
允白蝶仍旧摇头,“我要是真想要银子去偷去抢不来得更快更多,反正朝廷收取百姓赋税,我干脆帮他们收了,不用朝廷这么麻烦给我发银子。”</p>
说来说去,似乎吃亏的还是百姓?李幼白喝着茶不再言语。</p>
时间来到三月,允白蝶的赏钱到底还是没有要到。</p>
正和李幼白想的那样,朝廷开始向各地武馆,镖局,商行以及百姓施压,应该是前线军情真不容乐观,急需外援支持。</p>
李幼白这天刚刚在后院收了血米,重新播种下去,每日练功种地,算是过起了养老生活。</p>
天阴沉沉的,和她的心情一样,去年这个时候,有一位要好的朋友永远留在了顺安城监牢里。</p>
咚咚咚!</p>
前院木门被人拍响,李幼白收起思绪提剑藏在身后前去开门,瞄了眼门缝,发现是个信使打扮的人。</p>
“是不是李幼白?”</p>
“是。”</p>
包裹之中,一封信被塞到李幼白手里,封面没有任何字迹,她回房后拆开,里面仅有一张洁白的纸。</p>
她抚摸纸面,像在轻轻揉捏着过往思念,慢慢笑出声来,哪怕对方没有在信上留下一丝笔墨,但她还是认出了写信的人。</p>
将信收好藏起,转头发现屋外淅淅沥沥下起了春雨。</p>
李幼白拿起油伞,盯着滂沱雨幕,柳眉一弯,有替对方释然的喜悦也有物是人非的感慨,只道:“今后我便要一人打伞了。”</p>
说罢步入雨中一如既往向锻剑坊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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