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婳裳母亲的院子尘封多年,宁瑛摸黑进去,举着火折子仔细查看。
她胆子大,并不畏惧鬼神。
屋里蛛网密布,阴沉安静,曾经冯月用过的桌椅床铺全都搬出去焚烧了。四周空荡荡的,只有褪色的淡黄水晶珠帘轻轻摆动。
这里什么都没有,自然找不到线索。
宁瑛正欲无功而返,些微的光线却让她看到见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折射出光线,在黑暗中分明。
宁瑛好奇,将手中火折子靠近,却见墙角发光物是水晶帘掉下的一颗珠子。
“……还以为是什么呢。”
她懊恼地埋怨。
话音甫落,目光却在墙壁上微微一滞。
这是摆放拔步床的位置,墙壁上浅浅的有三道血痕。血痕干涸成暗淡的褐色,不弯腰仔细看根本看不见。宁瑛用右手比划了一下,发现三道血痕很像是人躺在床上,用力抓出来的印记,仔细看,有些墙皮都被抠下。
她暗暗震惊。
都说冯月死于痨病,症状应该是整日昏沉乏力,怎还有那么大的力气抠墙?
宁瑛查探了一圈,再无所获,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此处。
她一夜没睡好,想来想去,到底是将李砚如约了出来。
李砚如好久没离开县衙了,听小南说宁瑛找他,难得换了一身新裁的青衫,腰间配了一块相得益彰的美玉,欣然赴约。
结果刚见面,他就发现宁瑛愁眉不展。
李砚如愣愣地坐下,问:“阿瑛,你怎么了?”
“记不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
李砚如福至心灵,“是你母亲的死因?”
“嗯。”宁瑛难得智商在线,没有莽撞,“我记得咱们大元朝,对于瘟疫传染而死的病人,都有详细记载。”
“不错。”
朝廷对此很重视。有谁死于传染病,都会由当地里正上报县衙,仵作确认后,会登记在册,做好管控,避免大面积传播。
宁瑛道:“能帮我查查我母亲详细记录吗?”
她水灵灵的眼睛望来,李砚如登时便不知南北,颔首道:“没问题。”
李砚如迟疑了一下,又说:“我过段时日要离开香河县。”
宁瑛怔了怔。
心底莫名有些空落,她赶忙追问:“你要去哪里?”
李砚如被她着急的样子逗笑,低声说:“去京城。”
“去京城干嘛?”
“准备秋闱。”
李砚如解释,“余大夫前些日子帮我看过了,身体比以前还太多,可以应付九天七夜的考试。”
秋闱三年一次,每闱三场,每场三昼夜。李砚如病弱,十四岁晕倒在考场后,再也没有踏足过贡院。如今不同了,他有这个能力,就想去争龋不管是为了父母的期待,还是为了自己。
当初徐澈亭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一介白衣终究不如权臣大官。否则,宁瑛的目光为何总有意无意落在徐澈亭身上呢?
“原来如此。”
宁瑛悄悄松了口气。
细细一看对方,虽然皮肤仍旧无血色,但那张漂亮的薄唇透着淡粉,比第一次相见时气色好太多。他今天穿了件青衫,袖口却绣着精致的竹叶,叶脉纹理都十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