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姨娘也是王家老人，比秦姨娘还早入门半年。

上次因为鬼神之说，被罚了月钱和禁足，哪怕放出来了，王九华都没搭理她。

好歹是王家的妾，王九华不会把她赶走，就这样不咸不淡养在家里面。曾姨娘年老色衰，也不奢望什么宠爱，每天约着几个相熟的女眷打马吊。

这天，曾姨娘打马吊忘记了时间，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

四周寂静，只有圆月悬挂在天上。月亮周围被云层笼罩，朦朦胧胧，边缘模糊。

曾姨娘抬头看到月亮，暗暗心惊。

她记得流传过说法，满月周边有光晕，则是“月亮长毛”，这样的夜晚里妖怪横生，魑魅魍魉全都在街上游荡。自从被关禁闭，她贴身丫鬟都遣散了，否则也不会一个人。

思及此，曾姨娘裹紧了身上的衣衫，行色匆匆，后悔今晚出来打马吊。

好在隔着两条街也不远。她加快步伐，想快点从后门回家，免得晚了被发现，秦姨娘又要斥责她。

刚走出几步，突然身后传来粗声粗气的怒吼：“站住！臭婆娘，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不然老子杀了你1

曾姨娘大惊失色。

她感觉那声音在背后数十步的样子，侥幸想逃，发足狂奔。天黑路看不清，曾姨娘自己都不知自己跑什么地方来了，她战战兢兢的躲在巷子里，将堆放的箩筐套在头上。

屏息了半晌，没有听到丁点儿动静。

曾姨娘心如擂鼓，嘀咕道：“莫非我方才产幻了？”

话音甫落，左边墙壁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晃动。曾姨娘眯起眼睛仔细瞧，这才发现是颗长发飘飘的人头。

那人头慢慢转过脸，毫无血色，张开锋利牙齿的大口，眼睛没有瞳仁，惨白的眼白没有焦距地看着她，嘴角鲜血直流。

“我死的好惨碍…”

鬼魅的音色怨气冲天。

曾姨娘当即便要吓得惊叫，另一边却突然伸出来一只冰凉的手，威胁道：“说话会被拔掉舌头。”

曾姨娘想晕过去，但偏偏晕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墙头那个白衣女鬼瞟下墙，慢慢地喊她名字：“曾巧巧……曾巧巧……”

曾姨娘闭紧嘴巴，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

她知道，这是冤鬼索命。如果鬼叫你的名字，你还答应，就一定会被它借尸还魂。

她才不要！

曾姨娘这会儿庆幸自己懂一些妖魔鬼怪的信息，否则搞不好会像那个王婳裳……对，像王婳裳那样，性情大变，成为另外一个人。

“曾巧巧，你怎么不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曾姨娘还不想开口，旁边那冰冷苍白的手又慢慢伸了过来，“不说话就拔舌头。”

曾姨娘吓得不行，迫于无奈，只得闭眼大喊：“我怎么知道你是谁？谁害死你的你去找他，别缠上我啊1

“曾巧巧，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么？”

“我是冯月……冯月埃”

听见“冯月”这遥远的名字，曾姨娘飞快地从指缝里瞟了下。她咬牙道：“我嫁进门的时候你已经死了，我是来给王家冲喜的。这么多年我也不得宠，夫人你要是生气，你去找王九华，去找秦姨娘1

“王九华……王九华……”

曾姨娘真的害怕极了，她声音颤抖欲哭，“对，都是王九华造成的。你生病，他不给你吃药，所以你才会死！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他1

“女鬼”愣了愣，“为什么不给我吃药？为什么……”

曾姨娘飞快地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别来杀我，别来杀我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