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菲回过头,诺诺站在树梢下眉眼含笑,月白色的丝绸小衬衣,高腰暗纱裙摆上点缀着漫天星辰,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带了条紫晶项链,暗红色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用一枚银色的公主冠发卡固定。她一反往日那般张扬的模样,典雅的像个欧洲箱庭里的书香大小姐。
“哟!”一看到路明菲的正面打扮诺诺眼睛就亮起来了,“这不是挺漂亮的嘛!稍微一打扮就是辛德瑞拉了,干嘛高中的时候老一副土样!”
“没钱的穷孩子哪有时间去打扮,高中老师们都恨不得撬开你的脑子把试卷塞进去,不会允许谁特立独行的。”路明菲撇撇嘴,“话说你又没见过我高中上学时长什么样子!”
“论坛上连你三围都爆出来了,你觉得他们会扒不出你高中时代的照片?”诺诺耸耸肩,“黑框大眼镜和两条土辫子而已啦,我也那么干过的,除了有点贫瘠之外你身材数据还算不错,继续保持,师姐看好你哦!”
“我就知道那孙子靠不住!”路明菲咬牙切齿,相比起为数不多的良好功能,芬格尔最大的特长应该还是狗仔,相信他会守住秘密就得倒大霉。
“需要我扶着你这位公主进门么?”诺诺微微歪着脑袋打量路明菲,养眼的美少女到哪都会有人喜欢,唯独今晚的舞会是个例外,路明菲这会儿还不知道凯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诺诺在想要不要提前给路明菲透个信儿。
“我自己能走的。”路明菲立刻挺直腰板,努力把并不骄傲的胸脯抬的老高,“不就是装样子么!在电影院的时候我们一起玩过的!”
“很好,那你继续保持,师姐我先走一步等你!”
诺诺蹦蹦跳跳的从安珀馆正门进去了,天知道她穿着高跟鞋是怎么做到那样走路的。
树梢之下路明菲独守空房,心里开始有点后悔刚刚没有挽住诺诺的手臂说师姐罩我,身边有个做伴儿的多少能让人安心一些。
事已至此,只能自爆了。
她不禁想起那个经典的表情包,觉得自己此刻就和那个会摇晃着脑袋绽放开绚烂烟花的大头脸差不多,绑带高跟舞鞋嗒嗒作响,路明菲昂首阔步准备踏进刑场,因为过度紧张,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同手同脚现象。
负责迎宾的男生立刻认出来那个疑似木偶,正朝这边走来的生物就是卡塞尔当下的唯一指定级,朝同伴使了个眼色,迎宾女生立刻会意,在路明菲进门的时候依然保持着标准的待客微笑,从花篮里抽了一支香水百合轻轻插在路明菲雍容的发梢。
这是一份好意,香水百合别名卡萨布兰卡,花语是伟大的爱。负责迎宾的学生会干部当然不爱路明菲,但这些天来路明菲的故事已经差不多成为了卡塞尔的传奇,这是他们第一次碰面,看得出来级同学有点紧张,所以送了这支花给她,因为卡萨布兰卡和别的百合科花卉不同,它的花瓣纯白无瑕,没有任何斑点,同时也有清纯高傲的意味。
不过来自中国的灰姑娘路明菲同学显然看不出来这个举动的意味,她对花卉的了解仅限于不会指着玫瑰说这是蒲公英。
作为一所号称是馆的建筑,安珀馆内部确实像一所活在中世纪里的洋馆,整个一层全然是广阔的大厅,地板用拼花的实木,水晶灯芯里可以看到万花筒般的光彩,墙壁上有一些意义不明但能看出来画工精湛的抽象画。左右两侧靠墙的地方分别是通往二楼的弧形旋梯,二楼的走廊被设计成挑空的悬在一楼正上方,很适合当个演讲的主席台。
路明菲心里的小农思想又开始作祟,尽管她也漂漂亮亮像是与会的贵客,可站在这地方还是会觉得自己是个到哪都会惊叹两句的刘姥姥,这种贵族式的古典学生风范并不适合她,她还是更喜欢在快餐厅里那种人均都是小笨蛋,你一言我一语的自由快乐。
虽然是名义上的舞会,凯撒仍然为大家准备了自助餐,丰盛的程度很快就让路明菲跪倒在金钱的魅力下,慷慨的富二代按照人数为每个人准备了一条澳洲龙虾,这些浑身赤红的大家伙趴在冰上,后背打开,露出一身晶莹的白肉。
其他的参与者们似乎并无好好包餐一顿的想法,路明菲在干掉第一只之后迅速把眼光投向了其他餐盘,像只觅食的小仓鼠那样左看看右看看,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在偷吃之后果断把空餐盘叠在某个已经扫荡干净的盘子底下,装作没事儿人一样摸到全新的阵地上开始扫荡。
路明菲总是认为自己应该是个很好养的姑娘,因为她的爱好不多,只要能吃好喝好就已经非常满足,乐于躺在床垫上露着圆滚滚的肚皮像只欢乐的小猪打个滚。
公主般的女孩自甘堕落了,全然忘记了自己应该是趾高气昂的前来,把老子是级几个大字顶在脑门上牛逼哄哄一把,叫凯撒跪下来请她进学生会的。可是不管怎么说,至少吃爽了这趟就算没白来!
正在她吃到天人合一忘乎所以之际,二楼的麦克风轻轻响了一下,身穿正装打着水钻领结的恺撒出现在那里,他站在麦克风前扫视下面所有人,便如一位皇帝检阅他的军队。
“我第一天来到这个学院的时候其实非常失望,因为这里的人太多了。”凯撒冷冷地说。
大厅里的灯光骤然黯淡了一分,唯有二楼的光华一如刚刚那样灿烂,路明菲嘴角露出来半条龙虾须,心想必这里有一个不亚于剧场灯光师的好狗腿子,在帮凯撒营造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