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的刀术极其狂野,就像在原始丛林中挥舞野战斧那样大开大合,但也唯有这样暴力的方式才能在曼殊沙华丛中前进,他刚刚砍掉身前的花丛,更多新生的花叶就从他背后扑来,这些都未能阻挡他的脚步。
直到他一直抵达樱井小暮面前,忍耐了许久的花丛再也不必伪装,七八道如花瓣刀割般扑来封死了他任何可能的动向,他徒手一把拢住了所有的花瓣,将它们生生扯下扔在脚边,手指被刺的鲜血淋漓。
按理说以曼殊沙华的诅咒,这么多伤口足够放血放死他了,可他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狐狸面具,那张堪比美艳少女的面孔居然还是笑着的,看不出半点痛苦。
“您……您怎么回来了……”看到他樱井小暮有些失神,这种意外不亚于快要死掉的时候忽然看见天使从天而降。
“这是我住的地方,我总要回来照顾一下。”源稚女脱下自己的衣服卷在樱井小暮身上,她那套华丽的十二单已经被曼殊沙华撕的支离破碎,到处都能看见被血浸透的肌肤,“可惜还是晚了一点。”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极乐馆……”樱井小暮笑的有些无奈,汐月曾经笑称她最大的作用就是自爆,因为那种言灵发动的先决条件就是自己受伤,一旦受伤可就完了,曼殊沙华只认血不认人。樱井小暮自己也这么认为,她几乎没怎么用过这个危险的言灵,只有那些必须要握在手里的东西才值得她那么付出。
“没必要太过在意,它本就是注定要毁灭的地方,,贪婪,又纸醉金迷,历史上没听说过这些东西能长久的。我只是想回来再看它一眼,看它死去的样子,现在我看到了,虽然少了一些过程,已经很满足了。”
源稚女把樱井小暮抱了起来,他用手掌轻轻盖住樱井小暮的眼帘,拿起那把樱红长刀。
“不准死啊女人,我还没有厌倦你,你说过希望大家都能幸福,那么我也希望幸福的人里有你,如果梦想还没能实现就闭上眼睛,那是不是说明你一直都在对我说谎呢?”
“不……”樱井小暮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
“那就为了我而活着!我是充满贪欲之人,无论世界还是他人的性命,我全都要!”
源稚女带上狐狸面具,他轻轻地吟唱起来,早已失传的古老语言,完全无法辨识的语法结构,却有着异乎寻常的音律之美,这在龙文发动中非常罕见,大多数时候它都会仿佛巨钟被敲响那样绵延悠长,但唯独源稚女使用言灵的时候却像是唱起了一首浅吟的歌。
透明的领域笼罩在源稚女身边,周围的烈火和爆燃声都迅速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草木的气息,他抱着樱井小暮走下楼梯,眼底流淌着炽热的淡金色,身后每一步都留下旋转的红莲,狂暴的火元素都被这些红莲尽数吸收,随后汇聚到源稚女的脚下,能够燃尽整栋极乐馆的烈焰就在顷刻间这样消失了。
“怎么回事?”乌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数十吨燃油组成的烈焰,世界上没有任何消防队敢打着包票说自己可以迅速搞定这场大火,燃起的爆炎都冲天十多米高了,居然会在一瞬间同时熄灭,特战队的灭火弹都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回答他的是恰好在这时从极乐馆中走出的人,那人带着一只白红相间狐狸面具,穿着白色的羽织,就像夏日祭里那些上街游玩的女孩,很难判断出她的真实身份,她还抱着一个受伤的女孩,根据外表来看,有点像是刚刚资料上见过代号朝暮的龙马。
乌鸦夜叉还有矢吹樱都不约而同地冲下了山坡,他们都很确信没有见过这个带狐狸面具的人,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去的,但他们知道那绝对是他们的敌人,会抱着猛鬼众龙马的总不至于是家族的什么干部临时见色起意了,在这种场合搞英雄救美,还是敌人,除非他想被剥层皮。
乌鸦持枪点射,夜叉左手刀右手枪,纵横交错,矢吹樱投射出旋转的飞镖,三个人都是源稚生的近臣,合作非常默契,不需要沟通就封锁了源稚女周围的空间,他们想要尽可能的留下活口以便盘问。
面对他们的包围源稚女没有任何停留,他的步调始终一致,明亮如太阳的火焰在他靠近三人时忽然在近地绽放,就像是谁偷偷扔了一枚照明弹在那么近的地方。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就只是单纯海量的烈焰,那种燃烧似乎违背了某种物理定律,但它的破坏力绝对和火焰一致,席卷开来的暴风向着地面冲击,逼得近臣们不得不伏地爬下,否则直面那阵冲击就足够摧毁他们的心脏。
当他们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带着狐狸面具的人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