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澄不理会猫的碎话,继续问,“我们怎么交换灵光物?你不能从烛火里出来?或者我过去吗?”
白猫道,“每一座虚境之门的开启方式不同,门的大小也不同。这扇门的大小,猫过不来你这边,你也过不来猫这边。不过,财主和你传递灵光物不成问题——以白烛火为角,你需要画一个五芒星……”
照着白猫的指示,以白蜡烛为起点,陆澄用粉笔在书桌的空地板上画了一个五芒星。白蜡烛在一个五芒星的一个角上。另外两个碟子各放一角,陆澄从糖罐里取十五枚天泉古钱放满一个碟子,另一个空着。还有两个角没东西。陆澄站到了五芒星外。
他立刻明白,为什么起初白猫一眼就看穿自己失去了记忆五芒星的法阵是每一次交易仪式必不可少的东西,而失忆后的自己却不知道画。
“开始!”猫喵了一下。蜡烛的火苗跳跃起来,猛地凌空一蹿,变幻成一只火焰凝聚的小手,沿着五芒星的粉笔轨迹,掠上瓷碟子的十五枚古钱,把它们全部卷进了烛火里。
叮叮当当的钱声响动。眨眼之间,陆澄的十五枚古钱全部堆在了白猫财主那边的桌上。
白猫把十五枚古钱堆在金天平的一端,天平的那一端下沉到底。然后从桌底的箱子里翻出一张写满蝇头小楷、折子式样的黄纸文疏,递到另一端。天平一端上升,一端下降,两边的灵光总量相等,最终平衡。
——d级家宅保镖文疏等于十五泉
陆澄心道,自己的《及时雨菜谱》没有任何差错。
白猫道“澄江兄,别忘了,另外付猫一泉的交易佣金。这笔交易的灵光再小不过,一泉是最起码的佣金数目。”
陆澄点头,这倒是做生意应该有的。他便把一枚天泉古钱直接扔进了烛火。
白猫财主在那一边接住钱,把d级家宅保镖的文疏向陆澄这一边递了过来,文疏稳稳地落在五芒星法阵的另一个空碟子里面。
陆澄拾起那个折子式样的文疏,没有丝毫过了蜡烛,烟熏火燎的痕迹。他翻开文疏的折子,里面画满了各色的猫儿,粗点下来,至少百来只。不知怎么,陆澄想起在那个濒死的梦里,他去过的那一座雕梁画栋皆是怪猫的殿堂。陆澄检查这文疏的时间一长,耳朵里又响起死样怪气的猫叫。
“用的时候,烧了文疏就是。”白猫财主道。
陆澄把这个文疏折起来,夹到那本《及时雨菜谱》里面。
可那个文疏一入菜谱,忽然没了踪影。陆澄稍微吃惊,怀疑白猫又使了什么诈。他又在菜谱翻找了一下,却发现菜谱“咒术”之下“d级家宅保镖”的条目加亮起来,发出蓝色的灵光;而且条目之下,多了无数千姿百态的猫儿图画,赫然就是文疏的全部内容!
白猫财主嫌弃道,“猫和你的菜谱都有收纳符文形式咒术的功能。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陆澄一听,便把《及时雨菜谱》“家宅保镖文疏”的那几页全撕下来,果然依旧是白猫递来时候的折子形态!
他把“d级家宅保镖文疏”重新收纳进《及时雨菜谱》,文疏再度成为菜谱的一部分。
陆澄向白猫道,“最后,我还要交易一只d级的黑猫。”
“索魂黑猫一只,d级,十五泉。偷窥者、施虐者、暗杀者。成长性高,须喂食、须调教。”
陆澄和财主同时翻到了各自菜谱的那一个条目。陆澄又把十五泉古钱加另一泉佣金扔进烛火那一边。清空了一个糖罐。他还剩下二十七枚天泉古钱。
白猫道,“这个倒简单。”它跳下方桌,在马戏团帐篷里一转,从角落的一块毛毯里面捞出一样小东西——是一只柴火般细、成人手掌就可以捂住的瘦弱小黑猫,不住地瑟瑟啁啾。如此小的黑猫也在头上戴了一顶又高又尖的纸帽子,上面用毛笔字写着“一生太平”。
陆澄纳闷,这么弱小的猫儿怕是熬不过幻海的冬天,真是值得上自己古钱的d级缚灵吗?能用来应付穆罗岱的老鼠?白猫财主的生意有保险索赔吗?
财主把小黑猫抱到天平的一端,揉安静下来,黑猫的那端上升,和十五枚天泉钱的那端持平。
“这可是你相信的天平说的哟。”白猫道,“这只黑猫叫‘太平’,刚刚出生。要是完全体,你根本买不起。”
这个猫的名字,陆澄有点命运轮回、似曾相识的感觉。
陆澄只好认了,“它不是刻咒术的文契,也不是宝物,怎么过来?这扇门不是有点小吗?”
白猫道,“和财主不一样,缚灵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大,把你的手伸过来,牵‘太平’过去就是。”
白猫举起黑猫太平的小猫爪伸过去。陆澄的手也伸进蜡烛的火。跨越两个世界,他的二个手掌和黑猫太平的小爪搭在一起。这小猫冷得差不多像一块冰。
刹那间,陆澄觉得心里有东西流向了那只黑猫太平,他猛地哆嗦了一下,脸色一白,体温骤然下降。而那本来冰冷的黑猫的躯壳却涌出了前所未有的热量,就像结冰的水融化。
陆澄一下子把那黑猫从烛火那边抱到了自己的书房的这边,捂在怀里,当热水袋那样取暖。那黑猫太平也舒服地叫起来。
交易完成。
“所谓缚灵,是捆缚在御者之身的灵体。你们已经魂魄相融,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白猫道。
的确,陆澄现在的感觉,自己的身体多压了一只黑猫的重量,自己的行动也比之前略有迟缓。
交易仪式的白蜡烛已经快烧到了底。
陆澄道,“我想,我们之间很快会有第二次的交易——今夜是周三。不如往后就在每周三太阳彻底沉落之后开始交易,每次时长以白蜡烛烧尽为限。有急事再议。”
白猫赞同道,“还有一点往后,在五芒星法阵的空角再放置一份供奉财主的饮食——这是财主一眼看穿你失忆的缘故,澄江永远不会遗漏这点。你知道过去的澄江为什么要那么做吗?”
陆澄思索道,“增进我和猫之间的友谊。”
“太对了。”白猫财主笑了。蜡烛燃尽,白猫和它的那个帐篷整个儿消失了。只有那只黑猫太平留在了陆澄的怀里,证明方才的一切曾经有过。
什么友谊,蹭我吃喝罢了。陆澄心里骂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