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宋虽然要办了海军,但是基本上是一个陆地国家。两者对于海军的重视程度是不能相比的!
而且天津的造船业一直非常强大,因为天津容易得到质优价廉的木材。在辽东、辽西、高丽和金国的上京道沿海地区都出产优质的橡木和铁桦木,可以用来制造大型战船。
相较之下,宋国只有泉州的造船业还算发达,但是也受困于材料,造不出坚固耐用的大型战船。
另外,宋周两国在火炮铸造技术上还有10年以上的差距!
这个差距在陆军不算什么,毕竟陆军的野炮也就发射个几斤重的弹丸而已。重型火炮用不大上,铸造出来也拉不动。
可海军就不一样了,再沉的火炮上了船都不算什么。
所以周国的海军拥有更大更坚固的船,更重的火炮,自然可以碾压宋朝的桨帆炮船了。
“可现在主动开衅的不是金国,”宗泽插话道,“萧太后是年年用兵……科尔沁草原上金国的棱堡已经被她拔掉七八个了。临潢府城已经浅露,随时可能发生第三次临潢之战。
所以金国和东辽的决战马上就要开始了!也许武好古这次不会再躲在萧瑟瑟背后,而是会出动大军参战。
一旦金国战败,临潢府被东辽夺取。那么金国即便不走,也牵制不了周国了!”
临潢府一丢,金国的上京道和西京道就分离了!而上京道被周国吃掉不过是时间问题。
另外,临潢府是大辽故都,具有特别的象征意义。
一旦萧瑟瑟入主临潢府,就象征着大辽国的复兴。到时候就会有许多草原部落投靠大辽!
女真人就得为了草原的统治权和契丹人展开斗争,哪儿还有功夫去对付周国?
听着政事堂中几位参加集议的宰执们的议论,太宰纪忆的心头却冒出了一句流传于开封民间的歌谣:“杀了鸡,食了酥,便是人间好世界……”
“杀了鸡”的鸡,当然指纪忆,鸡是纪的谐音。“食了酥”的酥,并不是指少宰苏迟,而是指苏迟的弟弟,提举大宋银行事的苏适。
给父亲守完孝回到官场的苏氏兄弟,现在成了维新派中的苏党。裁禁军,练新军,铸劣币,发国债,扬新学,种种新政,都有他们兄弟的参与。
想到这里,纪忆就将目光投向了今年已经54岁的少宰苏迟,“伯充,你怎么看?”
苏迟摇了摇头,苦笑道:“忆之,你真以为武好古是因为金国的牵制无法南下的吗?”
纪忆眉头深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苏迟摇摇头,自问自答道:“我看不是的……武好古之所以不敢南下,是因为人心!人心还在大宋一边啊!天下的士大夫和升斗小民有几人向着周国?又有多少拥护大宋?
一统天下,并不是兵强马壮就能做到的!还需要立德,需要收人心。而武好古只图利而不立德,他心中只有商人和武夫,没有士大夫和天下亿万民众。所以他不敢,也不想一统天下。”
还是苏家人知道武好古!
苏家现在一门踏两国。苏轼一脉都在周国这边,虽然没有位列宰执,但是元勋公民、勋贵公民却有不少。而且在博士团和燕山大学、云台学宫、天津大学、辽阳大学里面还有极大的影响力。
对于武好古的根底,是非常了解的!
在武好古的基本盘中,是没有士大夫和普通农民的。他的政权就是工商加军事公民。军事公民需要田庄,工商需要市场和财富。这就是周国一切行动的源动力。
所以周国的一统之路……如果真的有这条终极路线,多半也是非常缓慢和曲折的。
“除非,”苏迟接着又道,“除非咱们自己失了人心!”
纪忆知道苏迟是什么意思。
苏迟主张限制工商,重视生民。要通过增加商税改善财政,要清查沿海诸州之田以补生民。通过抑制商人兼并来缓和阶级矛盾……
“伯充,”纪忆摇摇头,“现在说的是对周开衅的事儿。”
苏迟嗤的一笑:“茂德帝姬下嫁武义久在即,官家会答应寻衅大周吗?今日的议论根本没有意义,还是想想怎么使生民得以喘息吧。
忆之,限制工商是肯定的!即便不在沿海诸州查田,也得大幅增加商税。增了商税,朝廷才能免除中原农人的夏钱和丁税、免役钱。免除此三税,天下人心又能安稳三十年!到时候,你我都不在人间了……”